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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程偃一眼,程偃眼眸弯弯,开心的不行。如果身后有尾巴恐怕摇成风车了。
程叙言把碎银子和铜板倒出来,然后将匣子倒扣,只听咔哒一声,上层的格子掉落,一物什紧跟着滑下在桌面上打着转儿,直到被轻盈的银票掩住。
六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冲击着程叙言的视野,他指尖颤了颤,将银票挪开。
润泽的白玉韘形佩触手生温,每一处刻纹都极为精细,然而玉佩整体内敛又不失大气,一看就非等闲物。
程叙言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平下心绪。
“唔唔……”
身边的异动拉回他的注意力,程叙言一睁眼就看到程偃在咬碎银子,吓的他赶紧去抠,这碎银子若是吞下去,他爹的命就无了。
经过这番打岔,程叙言刚生起的复杂心绪又散了。他把银钱和玉佩重新收好,带着程偃去院子里转悠。
等程偃玩了一会儿,程叙言才带着他去厨房做饭。
程叙言用刀削着青笋厚实的外皮,脑子里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之前的红木匣子。
匣子顶部的老虎图纹,书房东北角……
书房的东北角背光,周围放的多是杂物和杂书,就算程叙言平时打扫书房,也不会刻意蹲下收拾,他发现红木匣子的概率极小。
那么还有谁会翻到?
这个家里只能是心性如稚童的程偃才会四处翻找,而红木匣子顶部的老虎图纹简直是为浑噩时的程偃量身定做。
程偃清醒时从未谈及红木匣子相关,比起他爹对他隐瞒,程叙言更倾向于他爹也不知此事。
为什么要把红木匣子藏在书房?
那是程叙言读书的地方。若是程叙言心狠些,在学习时将捣乱的程偃关在其他屋子,程叙言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陆氏临去前将名下大半田地送人,便是在为程偃铺路。
而这个红木匣子是备用。
陆氏不了解程叙言的学习系统,但是根据平时观察,她猜到程叙言在求学事上比其他人有优势。陆氏只留下四亩地,一来程偃不清醒,程叙言又未长成,怕他们被人害了去,二来四亩地的租子能保证儿孙基本口粮。
如果程叙言发现这个红木匣子,那九成半的几率是程偃找出来,侧面证明程叙言待程偃不错。
而有了这笔钱,家中顿时宽裕许多,所谓富长良心,以后程叙言必然也不会太苛待程偃。
或许还因为这笔钱是程偃意外翻出来的,对程偃多加好感。
哪怕程叙言料到陆氏的动机,可真金白银摆在程叙言面前,如何不打动人心。
退一步说,程叙言若是慢慢嫌弃程偃,对程偃不好,村里人和程氏一族得过好处,第一时间便会压着程叙言低头。
而陆氏送给易全山的两亩地,是程偃的最后一重保险,若程叙言彻底丧良心跑了,以易全山的人品加上两亩地,也会接手照顾程偃,不说待程偃多好,至少不会让人把程偃欺负了去。
如果村里所有人集体丧良心,那只能是程偃该有一劫,陆氏也认了,早去早超生。
陆氏把所有的糟糕情况都预料过一遍,并做出解决之法。但事实上,人不会永远
好运,也不会永远倒霉,在留有的余地里,陆氏不仅是希望儿子不愁吃穿,还希望儿子活的开心快乐。
她养了程叙言两年多,以其城府还看不出程叙言的人品?但她不赌这个可能性,哪怕她的赢面无限接近满值。
最后一刀下去,四根青笋削好了。程叙言舀水清洗,清澈的水面映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
……该怎么评价,真是临了了,还算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