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莲眼中厉色一闪,反手一巴掌狠狠刮在了湘竹的脸上。
“贱婢!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本夫人这么说话!还真是伶牙俐齿,奴婢都是这般厉害,想来主子更是回得理不饶人了,只是现在怎么哑巴了?”
“湘竹!”宋若芙伸手扶了一把,气息越发的急促,捂着心口的手更紧了些。
湘竹俊秀的小脸蛋上立刻浮出三道红指印,殷逸行上前将她拉到一旁,虞清莲却是不依不饶,“夫君莫要拦我,今日若是姑母真有什么好歹,归根结底,还是……”
“归根结底,还是母亲命数早定,怪不得旁人。弟妹是虞氏一族唯剩下来的独苗,母亲方才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好生看顾。逸行,带你夫人下去吧,你们全都下去,不要吵到母亲。”
殷煜珩沉声一句话,虞清莲才暂时收敛了喊打喊杀的气焰。
老太君摇着头,吩咐曹嬷嬷同管家杨伯一道,去跟前院还未尽兴的宾客一一告罪,今日恐要提前结束喜宴。
府上还有不少皇亲贵胄,老太君打算自己亲自出面赔礼相送,宋若芙不得不退回黛澜轩,齐心堂的屋子里,便就留下殷煜珩母子二人。
冬日的日头短,没过多久,屋子里的光影就斜了下来,余晖洒在虞氏鬓角丝丝华发之上,闪着银色的光芒。
周遭浮躁喧嚣褪去,屋子里静可闻针,不知过了多久,从虞氏的鼻腔中拉弦一样的哼鸣了一声,“儿啊……”
殷煜珩轻声道,“母亲,煜珩在!”
“她说的……我都听见了……那日薛神医来施针,我清醒了一会儿……她说自己是薛神医的外孙女……她说谎!咳咳……她姨娘的根底我是清楚的,她是冒领了好姐妹的身份……咳咳……”
殷煜珩眸光骤然缩了一下,薛老这几日高热病重,原来是被虞清莲蒙骗所致!
“我这一走,便无人知她本来面目,珩儿不必心慈手软,这苗,若是根都烂了,留着也未必能开花结果,就算结出果,也只会是恶果!咳咳……”
虞氏脸上惨白得像覆上了一层霜,血色全无,殷煜珩不忍,哭着恳求她不要再说话了。
“珩儿,为娘今晨去看过那闻溪丫头了,把侯爷当年下聘送给我的那只紫玉翡翠镯……子给她套在手上了,她答应我了,会好好的……你一定把人给找回来,我到了侯爷面前……也好交代……”
滚烫的泪和隐忍的鼻涕决了堤,殷煜珩悲痛不已却毫无办法,绝望地感受着怀中的母亲渐渐安静,双手抱住的人慢慢由温热变得冰冷,直到他无论怎么轻晃呼唤,都再也得不到回应。
一声野兽般的哀嚎过后,他终像个孩子般痛哭出来,哭了好久好久。
耳边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愈发清晰,闻溪缓缓睁开双目,却马上感到脖颈后一阵酸楚,下意识伸手去揉,却又被手上割破的伤痛唤清了意识。
她骤然瞪圆双目,第一时间摸了头上的银簪子,防备谨慎地查看着周遭的环境。
她在一个类似军帐的帐篷中,身上盖着虎皮,帐中屏风上挂着新月形的弯刀。
闻溪手上的伤是她去拔飞镖时自己一时情急没注意划伤的,只因那枚玉佩是南陵皇室之物,她兄长和阿弟分别有一块,从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