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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觉得,她是真的晕倒了。”看了看那个姑娘,凌恒判断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她是做戏,在倒地瞬间会下意识地侧开脸,不会把鼻子……摔成这个样。”那姑娘脸上,鼻血和灰尘染得一片污浊,沈乾夕端详着她,沉吟片刻,道,“凌恒,把她手腕给我。”
“是。”
沈乾夕伸出手,将三指搭在黑衣姑娘的手腕上,半晌,眉头微微蹙起:“她好像中了毒。”
“中毒?可我看她脸色……”
“她内力不弱,已将毒性化解大半,但仍有余毒未清,可能加上劳累奔波,体力不支,再从风雪里走进这暖和的屋子,血脉舒张,才会晕厥过去吧。”沈乾夕松开手,黑衣姑娘的手臂又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他转回身子,不再看她,又拿起碟子里没吃完的蟹爪,神色也放松下来,一边挖蟹肉一边吩咐:“凌恒,你再去开间房,和莘碧一起把她送到屋子里吧。”
“楼主,您要救她?”凌恒一怔。
“只是开间房,把她搬到床上,谈不上救。至于其他,咱们也不必多管。我又不是大夫,而且,她体内余毒,她自己应该能解。”沈乾夕说。
“可是,咱们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这样贸然救人?”
“这也谈不上‘贸然’吧?”沈乾夕笑了笑,“又不费多少功夫,我都舍得出银子,嗯?”
“唉,真是拿您没办法。”凌恒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把黑衣姑娘背在了背上。
“毕竟她就倒在我脚边,也算某种难得的缘分,总不好假装没看见不是?”沈乾夕露出一副和睦亲切的笑,“作为感谢,我今晚不再吃第四只酒蒸蟹了。”
“您本来就不能再吃了!”凌恒作势瞪了沈乾夕一眼,这才抬脚向里走去,莘碧跟在他身后,“等我把她送进屋,您也快些休息吧。”
“好好,你小心一些。”沈乾夕随和地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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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长街朔风吹着木质窗棂发出细小的碰撞声,雪已停歇,天际逐渐明亮,然而太阳仍在地平线之下,唯有天地相交之处,露出一抹浅淡的橘色。
舒泠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低矮的床帐。除了风声,还有若隐若现的遥远人声,她的四周没有任何其他声响。她目光一凝,伸手摸向腰侧,指尖触碰到熟悉的坚硬质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从床上起身,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似乎是一家客栈,是她昨天走进的那家吗?对了,昨天,天黑以后,她一直跑了百余里,才甩掉身后骑马追她的人,翻过城墙,进入这个县城。本来任务十分顺利,她的目标根本没有察觉她摸进屋子,就已经在黑暗中没了气息——只是她最后离开时,竟不小心踩中机关,不仅惊动了守卫,还沾上了毒气。是她太轻敌了吗?
舒泠走下床,屋子里看不出任何线索。昨天,她最后的记忆,是她推开门,向客栈里面走去,路过唯一一桌客人。此后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她昏过去了吗?是那几个人救了她吗?
身上衣服完好如初,佩刀也挂在腰间,她试着运行内息,体内还有余毒,但也不碍事了。定了定神,她推开门,向外走去。
这间屋子在客栈二楼,一楼堂中,几个店小二正在忙碌,而客栈门口,正有一队人马整理行囊,似乎即将出发。
舒泠看向那群人,人群中立着一个白衣长发的男子,显得比旁人都醒目出众。他的衣袍在光下泛着银色,袖口用深蓝色丝线绣着式样繁复的云雷花纹,手中摇着一把玉质折扇,正笑容和煦地同身侧护卫说话——正是昨天最后一桌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