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泠依旧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沈乾夕却摇开扇子,双眼含笑,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舒泠挡在身后:“如果我不让呢?”
关雎眸色冰冷,自袖中抽出一柄浅赤色弯刀:“沈楼主若不肯让,我只好硬闯了。”
“哦——?”沈乾夕眉峰一挑,饶有兴味地拖长了尾音。
关雎自然听得出沈乾夕之意,她看了看舒泠,咬牙道:“即使舒泠在此,但我们毕竟有三人。我和卷耳虽难以取胜,但牵制你们二人片刻,让义父逃走,也并非不可能……”
她忽然顿住。
她忽然听见,沈乾夕身后传来了十余人的脚步声,不消片刻,十二个黑衣暗卫走出,呈扇形站在沈乾夕两侧,将对面三人的去路彻底拦住。
“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了?”沈乾夕轻摇玉扇,好整以暇,“倒是你们,只有三个人,织凤楼暗卫虽然难以取胜,但牵制你们二人片刻,让我擒住你们主上,也并非不可能吧?”
关雎紧咬下唇,双眉紧锁,心里不免暗自懊悔。十杀手一部分留在山上断后,一部分去追击路上察觉到的暗卫,只剩她和卷耳二人先随义父下山,事后再与其他人会合——早知沈乾夕和舒泠亲自等在此处,就让螽斯和葛覃一起来了。
只有她和卷耳,拖延舒泠和沈乾夕已经勉强,该如何抵挡面前这十二人?
然而,沈乾夕不会等着她想出对策。
他微微侧过头,轻声对舒泠说:“这里交给我就好,不用你出手。”
舒泠几乎下意识地点头。即使她选择站在沈乾夕一方,可当她亲眼见到萧麟趾时,她的心里仍无法控制地充满了犹豫和踟蹰,竟令她的思绪愈发凌乱无章。
一双不够坚定的手,是无法握住刀的。
沈乾夕知道她心绪杂乱,但此刻无暇劝慰,他必须先擒住萧麟趾,以免夜长梦多。于是他只轻轻按了按舒泠的肩膀,随即沉声命令道:“动手。”
十二个暗卫冷刀出鞘,分作两组,一组六人,分别向关雎和卷耳合围攻去。刀风烈烈,关雎来不及细想对策,只得匆忙举刀迎战,卷耳更不敢掉以轻心,为防止萧麟趾受到波及,他稍稍远离几步,抽出腰间薄刀,迎上面前六人。
同一时刻,沈乾夕也动了。
足尖轻点,他已如鸿鸟般展袖飞了出去。卷耳离开萧麟趾身侧,反而使他能够长驱直入,毫无阻碍地袭向萧麟趾。白玉折扇当空劈落,千点万点阳光仿佛在他指尖碎成千瓣,又化作无数细小利刃,尽向萧麟趾全身要害袭去。
萧麟趾也抽出佩刀应战,关雎和卷耳一时无法脱身,他只能先尽力拖延,等到其他人赶来支援。然而,他终究不再年轻,沈乾夕一扇袭来,劲风凌乱,却又无孔可入,他不得不后退两步,想借力化解掉扇风中的内力。
可他却慢了一瞬。
他刚后退一步,便觉耳侧扇风尖啸,他本该立时脚下转向,向斜后方退避,然而这一变换间,沈乾夕步法频动,一转一进,人已掠至萧麟趾身后。
萧麟趾心下大骇,急忙提刀转身,才转了半个身子,一个冰凉的硬物,已横在他颈间。
他不敢再动一步。
“都住手!”控制住萧麟趾,沈乾夕立即高声喝令。赤月十杀手果真名不虚传,不过须臾,他的十二个暗卫,一队尽数负伤,另一队已只剩三人。
关雎和卷耳停住手,愤恨而不甘地看向沈乾夕和被他扣住的萧麟趾。
沈乾夕呼了口气,让那些暗卫退去疗伤,视线自关雎和卷耳脸上掠过,而后才轻轻笑了笑:“你们输了。”
“你放了他,我的性命给你。”关雎脸色阴郁。
“……还有我的。”卷耳看了关雎一眼,接口道。
沈乾夕却依旧笑了笑,玉扇一寸不离萧麟趾脖颈:“萧麟趾,你觉得,你和他们的命,何者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