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离开曲院街,王判官忍不住道:“下官查案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遇上顾娘子这般——”
顾九眉眼弯弯,笑出了声:“野路子是吧。”
王判官哑然。
一旁的楚安哈哈大笑,心道,那是因为今晚没给王爷表演的机会,待你看了他的路子,就不会这般说了。
王判官略一迟疑,好奇道:“只不过下官对此案所知甚少,听完顾娘子和楚将军说的,还是没能理清三年前临近春闱——哦对,正月廿六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安十分热情地揽住王判官的肩膀:“正常正常,你又没跟着我们东奔西跑,所知不全,自然理不清这其中过程。来来来,本将军讲与你听。”
楚安轻咳两下嗓子,继续道:“正月廿六那天傍晚,钟景云前往周府把周志恒接去了水云楼,然后他去赴与黄允的约,而周志恒则去了高世恒和林时所呆的房间。”
“钟景云故意灌醉黄允,趁他意识昏沉时,取下黄允的随身玉佩,并以此为信物托人交给许薛明,并告诉他黄允在水云楼醉酒,让他去接。而许薛明与黄允关系匪浅,也知黄允与钟景云在水云楼有约一事,再加上有玉佩作为信物,许薛明定然深信不疑,误以为是黄允托人传信与他。故而,他便去了水云楼。”
“许薛明在亥时左右到了地方,可这时候钟景云已经把黄允带走了。所以,他定然寻不到两人。”
说到此处,楚安卡壳一瞬,将目光投向顾九和沈时砚,后者失笑,顺着他的话接着道:“应是钟景云故意使了某种技俩,把许薛明引到了高世恒和林时所呆的房间。”
“对对,”楚安道,“许薛明为人正直善良,钟景云和周志恒便是利用了这点,故意让他撞见了高林两人欺辱周志恒这事。”
若说周志恒在这个阴谋中无辜,他是断然不可能相信的。
“许薛明出手相救,然后把周志恒带走了。而这时,钟景云也从黄府回到了水云楼。”
楚安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不过他还回来做什么?”
“像我们刚才那样,”顾九道,“拱火。”
“高世恒那个暴躁脾气,被许薛明落了面子,怎么可能不生气。只不过那会儿怕是林时在旁边劝阻,担心许薛明把欺辱周志恒这事闹大。酒楼人来人往的,他们能堵住几个人的嘴,但万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顾九伸了个懒腰,继续道:“这时候钟景云来了,他定然说了什么话来激怒高世恒和林时,然后才有了许薛明回家途中遇袭这事。”
楚安愣了愣:“这是高世恒和林时干的?”
顾九点点头:“你不是说了吗,许薛明先被人打晕,再施以暴力,这个行为显然是为了泄愤,完全符合他们两人的作风,尤其是高世恒。也正是因如此,他们两人对三年前许薛明杀人一案才讳莫如深。”
想到林时那番虚伪的说辞,她不由哼笑一声:“若许薛明这个案子和他们毫无关系,适才林时就不会打断高世恒那没讲完的话。”
“至于瘸腿乞丐那事——”
顾九抿了抿唇,又蹙起眉:“钟景云费尽心思布置了这些,应该是为了让许薛明没法证明当晚瘸腿乞丐死的时候,他并不在破庙。”
顿了顿,顾九道:“毒死瘸腿乞丐的糕点,我觉得要么是钟景云通过周志恒之手所得,要么就是他等高世恒和林时派人把许薛明打晕后,偷偷捡走掉落的糕点。”
楚安摩拳擦掌:“那咱们现在应该可以去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了吧。”
顾九好笑道:“我们以什么罪名抓他?”
楚安道:“当然是杀人啊!”
“想什么呢你,”顾九缓缓摇头,无奈道,“周志恒已死,而高世恒和林时显然是被钟景云利用了,只怕也不清楚他杀人这事。哪怕是现在猜到了,他们两人和我们一样,都没证据啊。”
顾九摊手:“没有实证,咱们现在所得出的一切,只能是虚无缥缈的推测,治不了他的罪。”
“那怎么办啊,”楚安有些恼火,“总不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逍遥自在。”
顾九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下意识看向身旁。
沈时砚薄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顾九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是办法的办法,除了等,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