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向李真点点头:“李将军。其实你这人还不错。”
李真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咧嘴笑了笑:“你当真姓朱?”
“是。”
“你家祖上当真是庆王?”
“是。”
李真摊开手:“那么你之前在渝北那边同我说的话——什么为国为民,为了你的姓氏之类的话,还有昨晚你说的,你用来骗这些人的话,比如因为你的姓氏,所以你也打算割据为王……哪一个是真的?”
朱狄庞垂眼想了想,然后一笑:“都是真的。”
李真一摊手:“你开玩笑?你觉得你在这里当什么皇帝或者当什么将军了,这个世界会更好?”
这时候先前那个白净的中年人低喝一声:“朱狄庞,别跟他废话!”
李真没理他,而是看向老石,诚恳地一笑:“事到如今你们还怕什么?你们这么会算计人……简直是步步惊心啊。那位肖将军就是个一次性用品吧?作用就是吸引我手里的枪——”
“枪离我远了……我身体里的那东西就会发作。可惜我直到上当了才知道那家伙究竟安的什么心。”李真苦笑着,“不过肖恒当真不清楚朗基奴斯之枪是会要人命的?”
一次性用品。实际上李真当初将肖恒击杀之后,便意识到了他的作用。
一个速度被强化到了极致的家伙——远远超越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法儿追得上他,而人类的寻常枪械又对他完全不起作用。当然会用手里的枪。
就像他当天做的那样,将那柄枪投射出去,正中肖恒的身体。
然后……
然后就在枪飞射出去之后的一秒钟时间之内,无比言表的疲惫感山崩海啸般地席卷而来。就那么一瞬间他险些瘫倒在地,觉得自己的骨骼就要化成一滩烂泥,而所有的能力像是被什么东西清洗了一个干干净净……再难以发动起来。
李真认为那一刻是他活到今天,所体验过的最难熬、最惊恐、最绝望的时刻。
就连发现自己在坟墓当中苏醒的时候,也没有那一刻来得可怕。
因为那时候他的身上已然承载了太多的责任与希望,因为那个时候他早已习惯站在力量的巅峰,用武力去解决很多事情。
而一旦失掉这力量……
他发现在那一刻哪怕是一颗流弹都能够结束自己的生命。
便是在那时候他意识到他对自己所拥有的所有异能、灵能、权能。一直以来、不知不觉地、产生了多么严重的依赖感。那简直已经成为了他的所有。
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就好像传说中的那个说法——当一个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一生的记忆都会在脑海当中闪现。
幸好只有那么短短一刻。他以在坟墓当中培养出来的非凡毅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崩溃。
花了一分钟的时间调集全身力量,伸展、收缩每一条肌肉,分辨周围传来的每一声可能是代表敌人存在的声响,然后他踩着断壁残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肖恒的尸首旁边。又取回了那枪。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知道。这柄所谓的“朗基奴斯之枪”、镇压类种的神器、不知来历的命运之矛。竟然有如此一股神秘的力量。
一旦再次握住它,所有的疲惫感烟消云散。它不但是一件武器,也在此刻成为一个件护身符、保护伞。
亲身经历过。他知道了这枪的这样一个秘密。
但是……设下这个局的那个人,如何知道这件事?
那人早知晓了这个秘密,于是用这种方式令那种不知名毒素最终攻入自己的体内。所以现在又送了他另一个陷阱——让他主动放弃自己的护身符、面对这房间里的八个所谓“a级强者”。
李真问了一句话。
而老石显然比那个白净的中年人要沉稳得多。他微微一笑:“肖恒的确不知道。其实我们从前也不知道——他算是死得其所,不但达成目标了,还令我们确认了另外一点——那枪的确是一件神器。被它伤了,真的会死。”
李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当真是一人智穷。我还是斗不过你们这么多人。那么……至少回答我一些问题。要死,我也不能做一个糊涂鬼。”
老石略一犹豫,又看看其他人。
这一次就连那个白净的中年人也没有表示反对——这些人总有些奇特的自信感。一个人如此自信或许可以理解为狂妄自大。但这么多人如此自信……只能说他们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深信不疑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于是老石一笑:“你倒是未必死。但是,尽管问吧——这种时候将军还如此镇定,令人钦佩。”
李真点点头:“好。那种毒素是什么?就是你们用飞机在整个渝州的范围内播撒的毒素,肖恒之前又牺牲了那么多的异种给我加量的毒素,究竟是什么?”
“应当是我还在隔绝带的那一头就中了招,只不过并不严重。我好奇的是什么东西能够穿越那东西并且依旧发挥作用——就是连我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