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在我家待久了,把自己也当主子了?”宣临月面露讥讽,看她白皙脸颊上的巴掌印,就觉得心中痛快,“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妄图进宫当什么皇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季翩然眉眼沉静,淡淡道:“我从未想过要当皇后,表姐误会了。”
“你不愿意,可知我爹非要将你送到皇上床榻上不可。”宣临月走近两步,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叫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是……”季翩然垂眸,面上依然不见恼怒。
宣临月见不得她临危不乱的样子,她该诚惶诚恐下跪求饶,而不是这般风轻云淡。
但眼下撒了气,她就不打算和她计较,昂着头傲然离去。
季翩然神色一松,连忙查看迎春的伤势:“你没事吧?”
迎春摇头:“奴婢皮糙肉厚,一点也不疼,倒是小姐的脸……”
季翩然肤白,宣临月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清晰的指印落在脸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迎春正要打算去医馆买药,冷不防看到坊门外一道挺拔的身影,彻底怔愣住。
“怎么了?”季翩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宣明呈手握折扇站在不远处,面色有些复杂。
端王府就在前边不远,能在这里碰见宣明呈也不奇怪,季翩然低下头,敛衽行礼:“见过端王殿下。”
宣明呈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那个……我方才都看见了。”
季翩然愣了下,“看就看见吧,不是什么大事儿。”
宣明呈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巧,他不过是从这里经过,结果就碰到宣临月提着鞭子打人,他怕上前劝说火上浇油,只能等那臭丫头走了才敢出现。
原以为只是迎春挨了打,目光触及季翩然脸上的红肿,才发现她也受了伤。
顿时火从心起,骂道:“宣临月自己有病,拿别人撒气做什么!”
季翩然没料到他如此义愤填膺,一时无言。
“疼不疼?”宣明呈虽然不待见季翩然,可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还是忍不住替她生气。
她摇头:“不疼。”
他摇着扇子,心浮气躁开口:“我说你忍气吞声有什么用,今日受这么大委屈,谁能给你做主?”
季翩然倒是淡然:“没什么要紧的。”
这样的委屈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小到大,宣临月稍有不满就打骂自己,但她很聪明,每次只拧腰上背上,哪怕留下伤痕,荣王和荣王妃也看不见。
久而久之,季翩然也懒得告状了,反正她在荣王府一日,宣临月就不会舒心。
后来岁数渐长,宣临月不再随意打人,她很多时候能将她比下去,看她又急又气跳脚,也算出了气了。
看她挨了打还如此平静,宣明呈啧了声,掏出个精致的瓷瓶扔到她手上。
“涂在伤上,明日就能好了……”
青花纹瓷瓶捂得久了,还带着他身上的温热,落在手心里莫名滚烫。
季翩然犹豫了片刻:“多谢殿下。”
宣明呈没好气道:“以后宣临月再敢打你,你就打回去,别当什么受气包。”
她满眼无辜:“我不会打人……”
她只学了四书五经、针黹女红,端得是大家闺秀的仪态,别说打人,连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
宣明呈皱眉:“笨死了,打人还需要学吗?看不顺眼就一巴掌打过去,打不过就跑,硬生生挨着,是嫌自己命不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