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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手咧着哭的嘴扁了扁,然后就把嚎哭声给压在喉咙里,这么聪明的样子可能是像柱间吧。
纲手喊他二爷爷,扉间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可是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却又发现……他其实确实是这样的年纪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柱间是不同的,似乎在很久之前,柱间在他心目中的面貌就不曾变过。
始终美丽,始终让人倾心。
他着迷于他长发的发梢,着迷于眉眼之中的倦怠,着迷于嘴角的冷淡……一颦一笑都是因为他是柱间而有了意义。他中毒已深,千手香准备的药毒易解,但是对柱间的迷恋是无解的。他也只能如此,紧抓着柱间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死死不肯松手。
哪怕,他的手指已经因为苍老而变得无力。
二爷爷、二爷爷。
扉间听到纲手在喊着他,声音清脆,混合着另外一个喊着他的声音。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纲手和绳树正跪在自己的床榻前,他下意识寻找着窗户的位置,没有看到明媚的天,只有着日薄西山的暮色。那暮色披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薄红。他看着纲手,看着她金色的头发,这像她的父亲,而不像是加奈。
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犀利,他看着纲手,她长大了点,眼睛里盈着泪水。在她的身后,他看到了加奈,加奈的手里抱着另外一个小小的孩子,是个男孩子,名字叫做绳树。绳树这个名字,是柱间让他给取的,当时说的是一人取一个名字。
柱间说,我已经不想再取第二个名字了,你一个,我一个,刚刚好。
柱间说这句话的时候,加奈已经快临盆了。
他取了这个名字,如今却觉得后悔。
那个时候,柱间已经打算从梦中抽身而去,却将他独自一个人羁留在梦中。
“加奈……我被你母亲骗了……”扉间含糊地说着,“他骗我给绳树取名字……他是在怪我吗?怪我拖延着他?”
他有许多的话想说,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在顾及身边是否有其他什么人,他只是想将心中的话说出。
加奈看着他喃喃自语的模样,不知道该怎样替他排解。或许她作为斑的女儿,本就没办法去替扉间排解。加奈此时能做的,也只是让身旁的人退开,藤丸将绳树、纲手抱走。她则跪坐在扉间的面前,握着他的手,听着他的呓语。
“我知道他累了,他一直都很累……可是,我们谁也不能失去他。失去他,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我们的时代……时代都过去了。我也老了,大家都老了,走的走了,强留留不住……”
留不住。哪怕她让柱间给纲手取了名字,也没办法让柱间被留住。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是属于她和扉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柱间要走,他们要留,然而要走的终究留不住。
母亲不知道,她听过他深夜时的哭泣,呼唤着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名字,她知道那是亡者在生者生命中残留的痕迹,最后听着母亲一声声喊着父亲的名字。
他叫着斑的名字,声音嘶哑。以至于她这么多年,对父亲的印象都没有模糊。
扉间抓着加奈的手,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看着加奈依稀的黑发,娟秀的轮廓,肖似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柱间,你说活在梦中的那个人,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