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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瑜喉头滚过几轮,才抑制住了自己想去诏狱的一颗心,摇了摇头。
他嘴唇微动,近乎无声:“我亲自去刑部审问卢明赫,但诏狱我们绝对不能沾。”
乘风诧异:“殿下为何,您不是最在乎秦王殿下的安危吗?那卢明赫刑部早审了不知多少遭,您何必亲自去?”
赵泽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灼灼目光令乘风有一点心虚,似乎有什么说错了一样。
只听他家殿下道:“以后也记住了,这世上最不能碰的是陛下的威势。自古以来朝堂之上并不是由皇帝一手遮天,六部中有保皇党,也有皇子党,他们各自投向不同皇子势力也是陛下默认的,但诏狱和暗影不是。”
“诏狱和暗影自成立以来只听命于陛下一人,完全是陛下的利刃,他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去染指这两把利刃。至于刑部?我便是去泄愤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更何况逼得狗急跳墙才好关门打狗,不是吗?”
凤仪宫,英王一脸喜气,进门便道:“母后!”
皇后自从那次中秋家宴便郁郁寡欢,见儿子如此高兴也是疑惑得紧:“恒儿,这是有什么喜事?”
赵泽恒将披风扔给宫女,“母后,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父皇将赵泽瑾下了诏狱。”
皇后大吃一惊,将左右宫女屏退:“恒儿,你说得可是真的?”
赵泽恒正心情愉悦,头顶大山一朝坍塌,梦寐以求的位置近在眼前,十分有倾诉欲:“那赵泽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通敌意图谋逆,自己找死,倒是省了我好一番工夫。”
皇后那素来端庄的面容此刻也难免欣喜若狂,活像个苦读几十年一朝中举的的疯癫秀才。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几乎抽搐地抓着赵泽恒:“恒儿,你再说一遍,是不是真的?”
赵泽恒的手被她抓得生疼,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母后,你弄疼我了。”
皇后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浑身都有些颤抖,久久不能平静。她拿过一边的茶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小心弄翻了茶杯沾湿了衣裙。
赵泽恒帮她把茶杯扶好,狐疑地看着她:“母后,您究竟怎么了?”
皇后愣怔在当场,很快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因为她是这大启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什么失态?
她带着名为皇家尊荣的假面活了几年,身体很快遵从了习惯,可她的脑子却不知是喜是悲,混成了一滩浆糊。
她当年也是沈氏娇养长大的千金女,京城中闺阁女子中最漂亮的那朵富贵花。纵使她不懂作诗、不懂器乐、不懂舞艺,可她每次出门时都知道那些青年俊才的眼睛都在朝着她的身上飘。
纵然别人推崇的都是才女,每每对她鄙夷,可这些男人还不是要一边鄙夷一边垂涎她的美色?
每次世家女眷赴宴最亮眼夺目的还不是她?
对了,那其中有一个人很不同,他身世并不显赫,才情倒好,看着似乎还有些局促,每每同她说话都要隔着一丈远,生怕唐突了她。
他别的不会,便每每做些诗来称赞她的美貌高贵还要面红耳赤地解释自己并非不尊重,只是情不自禁地倾慕她。
那人的轮廓都模糊极了,可那双又清澈又羞赧却含着抑不住的情意的眼却不知为何在此刻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那人似乎对她说过等他高中便来提亲,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她当时并不觉得高中便有何了不得的,便是状元不也要从六品小官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