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开合也未曾令他们的欢娱停止,太叔奕与江清风跟着谢氏来到大厅,楼内仅有几处声音短暂的停歇,投来数道目光,但不过片刻,楼阁恢复如初,恍如这里不曾有人影来往般。
江清风一入楼内便被高大的帷幔所吸引,他默默读了几句其上的诗词,暗叹这里的鬼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谢氏引着他绕过大厅,一路往里。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紧闭门窗的厢房门前。
谢氏示意江清风自己打开这扇门,去见他的亲生父母。
一直开朗常常挂着笑容少有伤感的江清风此时却难得的紧张了起来。
尽管四周各色声音交杂,可他还是隐隐听到身前的这扇门内传出的《凤囚凰》,柔润而细腻的古琴声伴随着鲜有借陶埙吹此曲的空灵厚重的埙声,是难得的知音合奏。
江清风抬手小心翼翼去推开眼前这扇门。
当他看见那双曾只在画中看见璧人时,他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屋内的夫妻看见门前少年,皆恍了神,缓缓放下手中乐器,停了指尖动作,泪水不自地已流出眼眶。
太叔奕不想这么快打破江清风这短暂的相聚,转身离开。
江清风与父母一番哭笑团聚相谈过后,这才发觉不见太叔奕身影,连忙起身去寻,他推开门看见大厅中,帷幔前,太叔奕长身玉立,方才放了心。
谢氏见他找到要找的人便又劝他再多与他们说说话,江清风想着机会难得,便未再喊太叔奕,回到父母身边,坐下继续与他们说他的儿时趣事,屋内时不时传出一阵欢笑。
不多时,谢氏提议让儿子与儿媳带着孙儿去楼上转一转,认识他们在这里的友人。
江清风原本便觉得这座楼阁很是特别,听此提议很是爽快应了,挽着母亲的手臂,一家三口朝楼上行去。
屋外,二楼角落里的一位青年倚靠于廊柱边饮酒,抬眸望向楼下,偶然间看到一位少年立于一幅帷幔前,不禁对那位少年来了兴趣,他看了他许久,见少年背景孤寂,却不曾离开,心中越发好奇,起身走下楼去。
青年来到太叔奕身后,不曾看向帷幔却轻车熟路念出那上面的诗句:“鱼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这二句诗词是他在此写下,故而他最是熟记。
他见少年似乎早已察觉他的到来,对于他的出声并无任何意外,他不禁有些吃惊,他看不出少年有任何特别的情绪,甚至他的淡漠孤冷令他醉酒清醒了几分。
青年有些感怀,讲述起自己的人生:“生前她总是黏在我身旁,我彼时尚觉得她太过烦人。可如今离开她许久,我们阴阳相隔……我再也得不到她的消息,这才相信原来世间有一种痛苦叫别离。”
大厅四周声音不断,可此刻他们之间却安静无声。
片刻后,太叔奕转过身,看见醉酒的青年,目光微动。
这二句诗词他第一次在碧落林中看见他写时,他尚不是很理解人间诗词,而如今自是无需他人讲述。
尽管太叔奕没有回应他,可青年却坚信他一定也有挚爱之人。
青年不再想着如何去主动搭话,朝太叔奕作了一揖,转身笑去。
青年离去后,太叔奕朝看了眼江清风所在的厢房,空无一人,抬眸看见七楼一隅——江清风正陪着父母走入七楼唯一的一扇门。
七楼硕大,可却仅有一道门,这里也格外吵闹,整座楼阁的大半声音皆是来自于此。
江启帆与江夫人含笑带着儿子推开房门。
莺歌笑语扑面而来。
男欢女爱,你情我浓。
江清风猛然看见这场面不免被这场面震撼到,打了个颤,愣在原地,双手也松开了母亲的胳膊。
江启帆与江夫人见此场景也脸色一变,显然这里出现的一切都非他们所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