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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树叶被风吹着,沙沙作响,夜间气温冻得人浑身僵硬。她今天在外面流连太久,头发在树下被浸湿了,身体还未缓过来,很冷。
今夜没有雨也没有雪,只有风从敞开的落地长窗外呼呼往里刮。
吊灯一直亮着,风最大时,轻晃一下,摇碎满室光影。
屏风挡了一半的风,她就在内侧怔怔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地板上出现脚步声,刺破夜的寂静。
那步伐的沉稳感是她熟悉的。
接着,有人从门边出现,进了屋,传出一点衣鞋摩擦声,再给空气带来一点冰凉的气息。
眼前,黑色大衣出现折痕,人蹲了下来,与她对视。
女孩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纳瓦尔蹲在她面前,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的白色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大毛领,洁白狐狸毛,松软顺滑、光泽度强,寒风一吹,轻柔地颤动着,好比微颤的睫毛。但那绒毛有一部分是濡湿的,像她湿黏的头发丝。
女孩双手环膝,格子裙摆花一样散在脚边,抬起泪眼,好比经历了风吹雨打似的。
灯光下,像是有一颗颗泪珠子做的星星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他感觉自己有点过分,竟然喜欢看她这副样子。
他不想看她那成熟淡漠的眼神,她应该是这样的,一直是这样。
白绒望着他,声音沙哑含混:“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去巴黎了吗?”
“你不走,我怎么会离开。”
“可是,”她眼珠乱转,茫然无措道,“可是你把你的护照带走了!”
“住酒店不需要证件吗?”他用拇指一点点地擦着热泪,掌心捧着那不知是冻红还是哭红的脸,语气有些无奈,“你说需要时间想清楚,那我只能出去住一天。”
“可……你今晚怎么又回来了?”
白绒缓慢地眨一下眼睛,睫毛间黏着泪水,视野很不清晰,只见英俊的面孔线条变得温和起来——
“你认为呢?”
她不接话。
由于她沉默得久,他又低声试着问:“还是要我走开吗?想一个人待着?缩回壳里,或是……”
“不,不是,”她立刻摇头,吸了吸鼻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还在想我们上午说过的话……我担心你不了解……”
她开始支支吾吾、语序混乱地讲话,前面的话纳瓦尔都没听明白,大概因为着急,最后那一句话说错了八个法语单词,可那整句话总共也只有九个词啊。
他只好将拇指覆在她的红唇上,阻止她胡言乱语。
然后,他回应了她曾经说过的话:“我知道了你真正的样子,也不会像跃回海里的鱼一样消失无踪。”
她的泪水就是汹涌的海,他只会淹没在她的海里。
白绒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缓缓说:“你相信我吗?我记起了所有的事,但就是不记得百乐出事之前我打开过那最后一封信……如果我看见了,我一定会阻止那种事发生的,真的……我绝不会因为跟朋友闹不愉快就那样……”
“我相信。”
他将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安抚,顿时,触到了冰冷的温度。
怎么冻得这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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