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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眼底带着厌恶的情绪,不想唤他父皇,甚至连先帝的称号也懒得授予。
从之前那些断断续续的事情里,郁起云窥探出了一二分,他剑眉紧紧锁着,带着笃定的语气看向戚珩:“你是前朝旧臣的遗孤。”
戚珩点头,“可以这么说,但家族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不留余力地支持着新王朝的诞生。”
前朝末早已腐朽不堪,因而民间有人揭竿而起,家财万贯的戚家也实在是不忍旧制,响应了那些有胆识有谋略的开山祖。
到了先帝年前,家父从众多皇子中挑选出一位不甚起眼的皇子,也就是先帝,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一步步从不受宠的皇子蜕变至东宫之主,最后君临天下。
先帝的确是有几分智谋在身,但他性情多疑、野心勃勃,对于实权的渴望早就掩盖住了以往共度的峥嵘岁月。
更何况,那些妒忌仇恨的人还会在耳郭出说些坏话,三人成虎后,竟是将戚家作为前朝官吏的事也拿出来大肆宣扬,甚至添油加醋地说他们其实一直心有不甘,总是蠢蠢欲动地想要复仇。
本就是格外离奇的理由,但在当时多疑的帝王看来,这就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猜忌的种子一旦埋下,日后只会不断汲取养分,从而长为暗沉沉的参天大树。
于是,漫长的斡旋展开于曾经共度患难的皇帝与功臣之间,最后他暗中派人去寻来巫女,设计杀害那些可能会对他皇位造成威胁的大臣,甚至有些还会背负上骂名,株连九族。
戚珩算是幸运的,陛下派杀手时念及旧情,因而躲过一劫,被下人送往落孤山,从此隐姓埋名成为乡野百姓。
那座四季都是漫山遍野的花的青山,隐匿于重重云雾间,恍若仙山,但极为陡峭,旁人很少涉足。
也正是在那里,那个被人追杀无奈逃离至此的少女,蓦然闯入。
记忆缓缓转动,戚珩垂下眼睫,又回过神道:“信里我得知,自己已是从鬼门关遛过一回的人了,不过阿苗已经不在了。”
他抬起头喟叹着,又垂首看着他们:“信里也提到了你们。”
云笙沉着眼有些好奇,直愣愣地候着他的后话,同样,郁起云双手环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
“她说,敛息珠一旦褪下便不能再次带上,你的血骨气息就会暴露无遗。”
戚珩并不是很懂何为血骨,也不知道这到底会引发什么,只是直直地找着信上所写的一字一顿地念着。
但郁起云是明白的,话音刚落,脸上原本还带着的浅浅笑意顿时消弭殆尽,他眸色登时暗沉得吓人,脸色也瞬间阴沉。
被这阴恻恻的视线盯着,云笙身形僵硬,有些愤愤然地瞪着戚珩。
自己瞒了数年的秘密,他居然就这样直接道了出来?
荷包里的那些碎珠子也沉重了不少,自己本还想着拾回来将其缝合着,现在看来也是不行了。
“师姐有此隐情,倒是从未见你说过。”郁起云眼底漆黑,有些深不见底,他咬牙切齿地说着。
云笙正要反驳他,忽见戚珩又道:“郁公子体质特殊,记忆也是被封印住了,若是不早点解开,便会五感缓缓消散最后魂散天地。”
言毕,他异常担忧地看向郁起云,李钰听闻后也是眉头一紧。
郁起云脸上骤变,瞬间移开视线。这话听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不幸,云笙错愕地看过去。
这下他们倒是谁也说不了谁了。
只是气氛又逐趋尴尬,这些年一直埋藏于心的身份就这样被昭然若揭,还是一个几乎毫不相干的外人道出来的。
实在是非常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