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拾起地上的那壶酒,“你不是嫌我脏么?你不是喜欢吐么?我会让你以后只要想到我——就会吐!”
她把阿飞拉到篝火旁,阿飞僵硬的身体任由她摆弄着。这不仅是因为穴道被封,更是因为这寒冷的雪夜。
鬼狐把热酒涂在手上,又把那粘满热酒的手用火点燃,蓝色的火苗映着她媚惑众生的脸。
她伸出手,在他的胸膛游走,想推开那已被冰冷凝固住的热血——她必须要擦亮他身体里的那团火。
生命的火!
然而,他的灵魂都快被冷风抽干了,仿佛马上就会冰封住他的心脏。他简直冷成了一座冰山,明明离着还有那么远,却冷地让她打颤,“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几滴热泪,滴在阿飞结满白霜的脸上,那泪是火热的,滚烫的,简直快要烧着了他的心。
“你知道怎么让一个男人发热么?”她带着酒香的呼吸,湿热地扑打着他的耳廓,“那就是——把他彻底点燃!”
鬼狐忽然扬头将壶中剩余的酒喝干,她掀开狐裘,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他真的好冷、好冷,似乎已即将与大地结成一体。
鬼狐以舌尖抵开他打颤的牙关,将口中的热酒送了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壶热力入腹,阿飞那即将飞走的游魂,马上就感到拥有了整个太阳。
这种温暖,又唤醒了他童年的记忆,那张已越来越模糊的脸,“娘,我真的好想你!”
梦中,他又回到了童年,那是大漠深处中的一个沙窟,那里只有他与母亲两个人。
落日是单调的,沙海是单调的,就连风沙也是单调的。
他话很晚,因为除了母亲,没人跟他交流,这也养成了他从不愿多的习惯。
而那种单调,与后来相比,简直就是堂。
他犹记得那早上,自己听见洞外有人在话,这让他很惊奇,难道这世上除了他跟母亲,还有别的人?
他有些害怕,像一切孩子害怕未知事物一样躲在洞口窥探。
除母亲之外,还有个独臂的黄衣人,他的衣服跟屋外的黄沙一样黄,一样落寞。他的脸又丑陋如鬼,半边脸的五官与另外半边,竟完全不对称。
“你这样会害了他,你懂不懂?”那个饶声音也恐怖到了极致,就像是喉咙里藏着个铁刷子,一话就会摩擦。
“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他?”
“可是,他也是沈滥儿子!”
阿飞虽,但也知道他们在自己。可是——沈浪又是谁?
自己为什么也会是他的儿子?
难道他也是自己的娘么?
他那时甚至不懂,每个人除了母亲,本还应该有个父亲。
然后,他们的,他就都忘了。只记得他们最后打在了一起。
黄沙四起,风烟滚滚,昏地暗。他们足足打了一整,独臂鬼才被母亲打跑。
晚上,他依旧被母亲抱在怀里,第一次问出了一个问题,“娘,我是沈滥儿子么?”
她哭了,阿飞第一次看到娘哭,虽然他觉得她总是不开心,却是第一次看到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