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埋伏!”莫愁忙催她:“殿下快回马车!”哪知道外界传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端王却抽出腰间长剑,与她背靠背:“回马车更危险,还是跟着莫统领安全一点。”贵族女君的佩剑多是有装饰之意,况且端王腰间佩剑的剑鞘花里胡哨,镶着黄金宝石,还是她出发那日谢世女前来送别,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硬塞给她的。莫愁只当那是一柄寻常装饰用的剑,哪知道端王拔剑出鞘之后,寒光四射,才知自己错了。水清与水铭缩在她身后,被她护着塞进了马车:“你两个不要乱跑,不要出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执剑而去。两人齐齐喊:“殿下——”那人回眸一笑,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安慰他们:“别怕,有本王在!”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十二点以前还有一章,嘿嘿。安定郡守府衙里,水清跟水铭被侍卫拼死护卫逃离山谷,于入夜时分到达安定郡,跪倒在燕云度面前,向他求助:“求郡公求殿下一命!求郡公……”燕云度离京日久,不时接到端王书信,得知她忙的脚不沾地,整日泡在户部,对她审理的户部贪污案有点担心,怕她陷进户部的泥潭,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前两日刚刚收到端王书信,某人在书信里洋洋得意向他报喜:大获全胜!他仿佛能想起她唇角带笑的模样,忽然就想念那些相拥入眠的夜晚,相思入骨。没想到才隔了两天,水清跟水铭居然就狼狈的冲进了安定郡守府衙。“殿下不是好好的在京里吗”燕云度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颤音:“她怎么了?”水铭身上脸上都是血,哭道:“殿下向陛下请旨前来安定郡协助正君打理嫁妆,半道上遇上了山匪,她跟莫统领留下来杀敌……”燕云度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掌拍在书案之上,气咻咻大骂:“殿下手无缚鸡之力,杀什么敌?莫统领是不是糊涂了?”点兵派将立时便要出发。牟旋见从来指挥若定的少帅都快失了方寸,忽想起一句“关心则乱”,从前见她十万强兵列于阵前都不见丝毫慌乱,如今端王遇险便立时急躁起来,心中暗叹他已情根深种。燕云度率护卫急行军,到达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他们打着火把在护卫的指认下找到了出事地点,但见到处都是尸体与箭头,一部分是端王护卫服色,另外一部分却是杂乱的粗服汉子,死状甚惨。众人分散开来寻找端王,山谷里到处都回荡着“殿下——”的呼唤声,但群山寂寂,直让燕云度一颗心都拧了起来。经辩认,地上的尸首里并没有端王与莫愁,牟旋安慰燕云度:“少帅,那帮人冲着殿下来的,说不定是奔着财物或者别的,总要提条件的,说不定殿下只是被她们掳去了!”燕云度的脸色极度难看,提着手里的□□冷哼一声:“敢伤害殿下一根汗毛,本帅必让她们生不如死!”忽有南面巡查的护卫前来禀报:“少帅,发现打斗的痕迹沿着山脊一路而去,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燕云度当即下令:“全体追击!”天色大亮之后,燕云度带着护卫已经沿着山路追出了十几里,远远竟然能听到打斗之声。牟旋激动道:“少帅,找到山匪的老巢了,殿下有救了!”燕云度点了二十来个精壮的手下跟着她隐藏行迹,往山匪的老巢靠近。此地山高林密,却是个隐藏行迹的好地方。只是此刻寨子正门大开,沿途全是躺倒的尸首,越靠近寨子山匪的尸首就越多。有着多年杀敌经验的燕云度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能让莫统领带着护卫拼死杀进山匪老窝,除了端王遇害,他想不出别的理由!越靠近山匪窝,他就越害怕,竟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生怕闯进去之后,面对着的是那人血肉模糊的尸身。他握着□□的手心里满布了细汗,带着护卫冲进山寨,沿途遇到抵抗的山匪就地格杀,颇有种神挡杀神,佛当杀佛的冲天戾气,直冲到了寨中议事厅前面的练武场,顿时愣住了。这寨子建在半山腰一块平坦之地,占地面积不小,啸聚的山匪似乎有三四百人,皆是青壮,但沿途他们杀过来发现已经死了大半,此刻能够留在练武场里抵抗的都是寨子里有真本事的。燕云度本来满腔忧怀,但是一路掩杀过来之后,远远看过去,顿时愣住了。他扭头问身边的牟旋:“我……是不是眼花了?”牟旋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还当自己连夜行军劳累过度,使劲揉了下眼睛,这才喃喃道:“奇了怪了,那不是端王殿下吗?”不远处练武场里大约有三四十人在混战,其中两人尤其注目,其中一人便是御林军副统领莫愁,她沉着镇定,身量颇高,出剑便是一串血雨,正杀的兴起。而距离莫愁不远处的年轻女子身着亲王服色,面若芙蓉,身姿飘逸,剑去回风,与一名高胖狼辣的中年妇人缠斗在一起,不但不落下风,且隐隐占了上风。而那高胖妇人身边还有两名妇人偷袭,却也不见她乱了章法,一把长剑使的出神入化,不是端王谢逸华又是哪个?“殿下不是……不会武吗”枕边人是个温雅的读书人,已经深刻在燕云度脑子里了,这一夜他差点跑断了腿,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多少种她惨死的画面,每一种都搅的他的心里血淋淋的,可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或者做了个梦。牟旋看了一会,忽道:“少帅觉不觉得……殿下的剑法有点眼熟?”燕云度满脑子乱糟糟的,根本都没往端王的剑法上去想,经牟旋提醒才勉强定神去分辨:“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牟旋身在局外,到底更容易看清楚些,小心提醒他:“少帅觉不觉得……殿下与齐二的身姿剑法有点像?”燕云度“啊”的一声,如梦初醒。当初他才见端王,确然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跟齐二略像,可是漫说齐二武功高绝,又是沧浪崖的弟子,谁人不知沧浪崖与大烈皇室的芥蒂,更何况天下人皆知端王身在崆峒书院跟着岑先生做学问,最是慧敏好学,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如今事实俱在眼前,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不由想起当初被齐二相救的情形,回京之后与端王相识相知,她带着自己寻幽探秘,几乎在京中闲逛,让他认识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也享受着被人呵护的温暖,如今端王却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认知。——齐二与端王当真是同一个人?燕云度满心复杂,可是心底里还有一个声音忍不住冒了出来:她好好的,在这里。她好好的!心底里的喜悦炸了开来,虽然还带着说不清的怒意,但是相较那点怒意,喜悦却更甚!燕云度领兵多年,最会权衡时局,放在妻夫关系之中,他也很快就权衡清楚了,比起她惨死在前来寻他的路上,哪怕她瞒着他许多许多事情,都不及她的安危重要,不及她这个人眉花眼笑陪伴在他身边重要!牟旋察颜观色,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图,带着从护卫杀将过去,其余山匪很快伏诛,只余数名留作人犯审问。谢逸华跟莫愁拼杀了一夜半日,此刻精疲力尽,早忘了伪装行藏这回事,见到掩杀过来的燕云度,顿时乐开了花,扑上来就靠在了他身上:“云儿怎么来了?可累死本王了!”燕云度揽着她的身子,眸光复杂的盯着她瞧,却在她清澈幽远的眸子里只瞧见单纯的喜悦之意,心头郁闷的都恨不得揽住她揍一顿,却又舍不得,只能扶着她:“殿下站直了,多少人瞧着呢。”莫愁以往只是远远见过端王妇夫在人前相敬如宾的模样,还真没见过这般亲密的样子,擦擦剑上的血迹,与凑过来的下属八卦:“……这是端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