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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辞职了。”
付时安惊得坐直了身体,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辞职?”
“嗯。”
“你是说,你现在不在晏,嗯……晏家的企业工作了吗?解除了劳动合同的那种,晏、你上司没有为难你吧?”付时安避免提及晏珩西,再让韩琛想起屈从人下的经历,再问时就显得小心翼翼。
“嗯。上司没有为难我。”韩琛答道,顿了几秒,语出惊人,“但我好像为难他了。”
两人心知肚明“上司”是谁,付时安不解,下一秒韩琛的话穿膛而出,石破天惊:“我喜欢上他了。”
付时安在电话那头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不明白才几个月的时间,韩琛怎么就被晏珩西拐到手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也没见韩琛正经谈过恋爱。辞职又是为了什么?禁止办公室恋情吗?
这太奇怪了。
喉咙恰到时机地发干,付时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终于冷静了一点,问:“那你现在是在和他一起度假?”
“不是。”韩琛否认得快,“告白过,被拒绝了。”
隔着电话一端,韩琛的声音因为电流的传导像覆着一层绒毛,显出无端的柔软。付时安都能想象出韩琛的样子,一定又是低着头,仿佛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如果自己在他面前,说不定还要硬扯出笑容来,以证明不受伤害。
放在平时,穷书生爱上千金的戏码必然是要被付时安乐着八卦的,从网上走红到开店营业,年纪轻轻见多了牛鬼蛇神,看遍了现实主义的魔幻和冷血,自然是不信偶像剧里才会上演的贫富恋爱。
可对象是韩琛,曾那么肆意生长到后来被碾进尘里,光归尘,骄傲也归尘的韩琛,对着青年她不忍心说一些痴心妄想的奚落。
他这样真诚善良的人,值得所有美好的事物来爱他。
付时安还对晏珩西印象极差,为人不讲道理,一双桃花眼妖冶,看着就不正经,听韩琛告白被拒,先入为主就觉得是晏珩西诡计多端,玩弄韩琛,不客气道:“他拒绝你是他没眼光,谁稀罕他这种人的喜欢!”
一时为韩琛抱不平,话不过脑,等说完付时安才意识到,本意针对晏珩西的话不经意间也把韩琛牵扯了进去。没听见韩琛的回应,付时安试探着问:“所以,你失恋了吗?一个人待着有好受点吗?”
“我没那么脆弱,也想得开。”
付时安不说话了。既然已经想开,她在等着韩琛说想不开的是什么。
“他来找我了。”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付时安如临大敌,她见识过男人的难缠,便分外担心韩琛被晏珩西骗身又骗心,忙问:“他来干什么,找你复合吗?”
“不是。”韩琛下意识否认,并非羞涩,只是客观叙述。尽管晏珩西为他而来,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是为了“复合”而来,说得最露骨的也仅限于,回到他身边。
回到他身边。
这句话有很多种意思,字面上是失而复得,然而不能深究,不然就要洞穿含情脉脉的假面,看到里面的内核——作为衬手的司机,尽职的保卫,契合的床伴,有趣的消遣,回到他身边。
付时安松下一口气,正想说“那就好”,就听韩琛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他好像过得不太好。”
“因为酗酒出了车祸。他说去医院缝了几针,我听他这么说时,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伤到了哪里。后来在他手背上看到了伤口,好长一道,应该缝了好几针。我当时就在想,应该给他买一双手套戴上的,这边的天气这么冷,他的手上还有未愈的伤口。”
“饭也没有按时吃,去医院看了医生开了药。”韩琛停顿了一下,反思自己的表现,“其实那时我应该嘲笑他的,笑他酒精胃,早晚有一天会得胃病,严重点甚至胃癌。但他估计不会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