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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一顿:“即便是太子问你,你也不得透露。”
帝王刻意补充上的后一句话,让陈院判心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诧异,他这么多年来,只专程为帝王服务,剩下的时间忙于其余事,都不太见过太子,与东宫毫无关联,更不会专程跑到太子前去与他说什么。
但帝王专门强调,就好似他极度不喜太子一样,真的不想令他知道,以至于特地说了一句,断绝可能。
其实此事有些奇怪,因为太子乃是太子妃的夫婿,若太子妃真的不能生育子嗣,当是与太子的关系最大,而于圣上来说,就连太子都不是他亲生,这么多年亦是随性般地任储位几度变化,可以说,哪怕是太子不能生育,或许圣上都不会在意。
发觉到了此事的异常之处,但陈院判依旧维持着镇定的面部表情,低声说:“微臣谨遵圣旨。”
告退之时,他收好药箱,从门缝里看见,帝王背对着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太子妃,气氛安谧。
心中的异样感越发重了些。
陈院判走后,萧问渊并没有急着离开,即使还有许多堆积的政务等着他去处理。
他只是坐在床侧,低头看着宋秋觅的脸颊,心中思绪万千。
陡然听到太医说到她身上的隐疾时,他很是惊异,因着完全没往这边想过,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这个年纪的小娘子便要承受这么多。
帝王自己孤高多年,是独惯了,连后嗣都不曾在意,若是太医说他有类似的病症,他可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不会有丝毫动容。
但此事发生在宋秋觅的身上,却生起了不一般的滋味。
他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但是这个时代的寻常女子,大多渴望拥有自己的儿女,拥有和睦的家庭,尤其像她这般童年家庭缺失的。
若她也和他一般,不在乎这些,自然无什么,但若是她喜欢孩子,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无疑是与她致命一击。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点的可能,萧问渊的心就犹如被万千根针扎一般,生起细细密密止不尽的疼痛。
她生来无多久就没了父母,其余家人大多薄凉,尝尽了人间冷暖才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却还要被生活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帝王的心沉了下去,眸中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与怜惜,就那么望着她,瞧着她,将温暖的目光遍洒她的脸颊。
宋秋觅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景,帝王的眸光中仿佛包含着沉甸甸的重量,有些欲语还休的心绪,温柔中带着深沉的怜惜,以及若有若无的忧伤,静静地凝着她。
他的目光太过复杂,她只是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许多情绪,更多的是她也不能探明的。
在察觉到她醒来之后,她明显地感觉到帝王特地收拢了眸中的许多情绪,尤其是那股忧伤。
她是如何也想不出,该是怎样的事情,能让他显露出这般复杂的情绪。
于是没有先说话,而是回望着他,以同样绵长的目光。
两人彼此之间眸光交汇,凝视了许久,仿佛有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气氛慢慢酝酿,空气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直到帝王轻启薄唇,缓缓道:“你醒了。”
宋秋觅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没有出声问圣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看上去像是守了她许久一般,亦没有提及他些微的异样,只是微微扬唇,朝他笑道:“圣上,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