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若是她自己能亲手制成礼物,再赠送给他,或许更能令他动容。
宋秋觅如茫茫白雾中迷失已久的旅人,此刻前方雾气散尽,豁然开朗,不由得真心实意地对彩笺笑笑:“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她开始用心去感受,帝王真正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直到看见手中圈圈画画留下的笔墨,灵光乍现,忽然忆起了前两日他亲手执笔教她丹青之时,似是玩笑般的一句话。
“待你学成之后,朕可是要收你一幅丹青,权当做学费的。”
想起他这些时日的用心教导,宋秋觅有了主意。
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门下弟子,亲手献上令人满意的课业,能令人更有成就感的呢。
于是她重新让人取来宣纸铺好,换了新笔,摆上各色颜料,沉下心构思起来。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天色渐黑之时,她才站起身来,准备出门用膳。
临走前,看着铺在案上,已经具备雏形,颇有意蕴的画,宋秋觅不自觉地笑了笑,越发期待起了帝王生辰的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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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二十七,如期而至,白日里多是百官以及九州外藩朝拜上供,年年如此,帝王本就懒于应对,到了一半,干脆半支起胳膊,斜撑着下颌,在龙案之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看起了奏折。
待这般流程完毕之后,更是同往年一样,免去了庆贺宴会,以及后续相关庆祝活动,提早离去。
他想起与宋秋觅入夜之后约好于邀月台相见,本欲前往南书房的脚步停顿了下来,转头命人送舆辇前往寝宫。
王礼本来还有些奇怪,心里泛着嘀咕,但待帝王自宣室殿中信步走出,缓缓登上御驾之时,他忽然就福至心灵,恍然大悟了。
萧问渊回了趟寝宫,没做别的,只是换了套衣服,这等小事若在往常完全可以吩咐宫人去替他取来,在南书房置备的房间亦可以更衣,但他却亲自回去了一趟。
王礼回忆起方才的情景,帝王身穿一身墨紫色纻丝直?,外罩暗玉紫龙纹狐皮大氅,行走之间,通身的尊贵气度已自然地扩散于侧,暗紫色的衣袍,低调又不失华贵,很符合他这般身份年纪的男子。
王礼只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好像窥探到了帝王的些许隐秘。
当御驾驶至邀月台,帝王与宋秋觅相会,二人一同踏上石阶时,王礼站在后方,远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宽大颀长的衣角垂落而下,如碧涛波动之后又彼此相触交缠,竟觉得有些相配。
宋秋觅与帝王一齐登上了邀月台,本来她欲让帝王先行,自己后半步而行,但只走了几步,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萧问渊停驻下脚步,不再前行,侧过身子回头看她,以眼神向她投来疑问。
他今日一身暗紫色龙纹常服,在夜色中更显得深沉尊贵,衣袍挺括地贴合在他身上,越发衬托出英挺的身姿,他回头望向她的时候,眼神专注而温和,仿佛瞳孔中只存着她一人。
宋秋觅在这般眼神的注视之下,没由来地就慌乱了起来,她用拇指抻了抻手心的薄汗,想着若不是逆光,只怕已让他瞧见了自己面上的微红。
帝王轻启薄唇,眼神含着她,微微摇曳,竟多了丝往常少见的勾人:“抱歉,是朕没有考虑到你,走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