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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采下来,放在她的身畔。
一袭黑衣,一条黑色发带束起长发,一匹黑马,一辆板车,他是未亡人,迟风把黑金棺安放在车厢上,他牵着马。
马颈风铃叮铃铃,他一步一步沿着长路往西,过了黑水河的尽头再行千里,就是萧山迟氏历代祖辈的坟茔。
那里有他和他父亲的位置,那里是他和她的最终归处。
迟风半披长发,额上系着黑色的眉勒子,牵着马缰,一步步往前走着。
胖子悲哭追随。
八妞妞也哭着追上去。
两大一小,一辆车,在冷风中渐行渐远。
千红站在道口,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他手战栗着,仰天嘶喊:“天道!!你不公——”
他不甘到了极点,怎么可以这样?!
千红撕心裂肺的厉喊声:“难道真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天道!!不是说有天谴就到天眷吗?啊?!功德何在?不是说有功德金光吗?!怎么没有,在哪呢?!”
穆应元孜孜以求雄心勃勃的一生,难道是个笑话吗?!
真的是个笑话吗?!
千红披头散发,一身血衣,阵心大战结束之后根本未曾换下来,他眼睁睁看着迟风跄踉抱着陆霜雪遗体离开,为她装棺,套车离开。
两人刚开始还抱着一点希冀的,但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迟风心死如寂灰,痛哭一场,带她归家了。
千红嘶声朝天质问了好几次,这是最后一次,如杜鹃夜啼,声声泣血,沙哑而绝望。
他跪倒在泥地上,捂住脸,眼泪从血迹斑斑的指缝中溢出来。
君仲祈他们站在他身后,没法追上去,不禁垂首落泪。
现场不管高阶大能,还是低阶弟子,不管和陆霜雪熟悉不熟悉的,听着千红泣血般的悲鸣,心里都难受得很。
有个小弟子抹一把泛红的眼睛,无意抬头,却“咦”了一声。
只见焦黑的土地,白的血,黄的草,黑色的荆棘,漫漫长道一侧的草丛里,隐隐泛起一点点金色。
一点一点的,很浅很浅,像一层薄薄的轻纱,风一吹,它在欢快流动。
小弟子一呆,他举目望去,漫山遍野,不管是面无全非的战场中心,还是他们所在的边缘区域,就连归墟海的海面,不知何时,都泛起了这么一层朦胧的金色轻纱。
它在往上轻溢,不断涌现,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深。
小弟子惊呼,手指着:“啊!这是什么?”
在场不管大能还是普通弟子,本来闻声都心下不悦的,君臻云一看是自家弟子,正要呵斥,不料后者一指,惊呼起来。
悲伤的人群抬头一看,不禁惊愕。
君仲祈和跪地痛哭的千红对视一眼,千红心有所感,顾不上抹去泪水,迅速站了起来,屏息扫视着。
胖子也是个眼尖的人,虽然哭得双目红肿泪眼模糊,但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金沙,用力揉了揉眼睛,还在!他赶紧回头,看千红他们突兀的反应,胖子急声叫起来:“师公!师公!”
他心中隐有预感,升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期待,但又害怕再度失望,声音慌乱得不像话,尖到破音。
胖子异样的声音立即惊动了迟风,他死寂般的心脏骤然一下重跳,霍地转过身来。
金光柔和,星星点点,如同轻纱,冉冉升起,越来越明显。
很快,所有人都清晰地发现了!
“啊!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