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青棠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人勾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草声窸窣一响,牵动了她那不自已轻颤着的心跳,就像被拨乱的草叶一样在暗处纷然晃动,无法平息。
少年的胸膛坚毅宽阔,好似重山一般无可撼摇,不过稍一倚靠,便无端让人有种莫大的安全感。
她微微抬了抬头,结果还没动两下,那不安分的小脑袋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按进了怀里。
她眸光微怔,有些无所适从地屏住了呼吸,心如擂鼓。
有害怕,有紧张,还有如潮水起伏的心绪萌动。
“给我追!”后面生悍的官兵们依旧猛赶不舍。
“人呢?”
“你们几个去那边,其余跟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脚步声愈来愈近了,魏珩目光阴冷,略一侧头,透过草叶的缝隙,隐隐看到了那在不远处的甲盔踪影。
怀中的人许是被官兵的话威吓到了,小心攥紧了他的衣襟,抖得厉害。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了手中那用布条裹得密不透风的拐杖,一边冷峻地注视着坡上的形势,一边又用牙齿咬上布条,慢慢抽开了上面打好的活结。
七八个官兵持剑向此处逼来,他咬着一头,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棍杖,一卷一卷的裹布顿时层层剥开,连带着显露的,还有那暗藏许久的锋芒与杀气。
时机将到,他蓄势待动。
忽然,上面传来了“哐当”一声闷响,还有人低低咒骂了一句。
绷紧的弦倏然松弛。
魏珩侧目望去,只见其中一个官兵摔翻了跟头,紧跟着,一个接一个的居然都没来由摔了个遍地开花。
“娘的,什么东西?”为首的官兵骂骂咧咧,吃痛地挪过身子一看脚底,居然是个被踩烂的果子,半硬不硬的,还爆浆汁黏在靴上,一股刺鼻馊臭味,难闻极了。
他嫌弃地用脚在地上蹭了蹭,站起身,踢了踢其他还在地上的人,“都给我起来!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都给我拿家伙去捅一捅,跑的人一定有鬼,捉到了大功就……”
领头的正说得慷慨激昂,忽然,一只蜂虫“嗡嗡嗡”地飞到他面前舞了起来,他烦不胜烦,一剑挥了下去,接着道:“大功就是我们的!”
话音刚落,一大片嗡嗡嗡的声音便在众人的头顶慢慢聚集了起来,黑压压的,好似一张稀疏的纱网。
“什么声音?”有人警惕地朝天四处望了起来。
匿于蔓叶下的魏珩也抬首看了看,窝在他肩头的沈青棠亦冒头瞧了瞧。
“是胡蜂!”一名官兵惊慌大叫。
“快跑!”
成群的蜂虫嗡声大噪,好似领地被侵犯了一般,以迅雷之势红着眼怒蜇上前。
官兵们虽个个身披坚甲,却也只得一边捂着脸奔逃,一边挥剑驱赶蜂群,待手被咬得红肿不堪后,又不得已放弃了负隅顽抗,直接边跑边踮脚脱了靴子,场面可谓一度混乱。
魏珩略一挑眉,有些许意外,但也总算明白沈青棠先前那一出为的是什么了。
他将视线转向了做出如此“伟绩”之人,只见,女孩小心伏在他怀里向坡上看,紧张得小脸煞白煞白的,扑通的心跳声隔着衣料都能震到他的胸口。
他牵起唇角,将她那探出去的脑袋复又按了回来。
胡蜂的嗡嗡声在空中喧嚣不减,离他们或远又或近,总归不是什么教人安心踏实的好动静。
魏珩左右巡顾了一番,沉眉微思,暗自握紧散了半截布条的拐杖,直接揽着她,弯下身子挪动了脚步,“走。”
他的声音低沉且果决,似乎有着十拿九稳的主张。这般由内而外的笃定和自信,令沈青棠几乎不需要质疑,便不由自主地将身心全权交付到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