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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来此之前,便在路上同高简深析了这件案子,故而看到知府这副模样,倒也不甚意外。
只是他现下略有些疲惫,也没闲心同知府拐弯抹角,“江南发水,官银被劫,若无法及时追回,待大疫再演,知府大人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字字句句说得阴冷至极,许是眼下泛着些乌青,也未曾好好休息,语气倒是有些沉闷,像是什么无形的施压,直压得知府心中一堵,不敢吸一口大气。
“是是是,我们、我们一定尽力追捕。”知府吓得冷汗涔涔,忙应声笑道。
魏珩直逼要害,“被劫的官船在哪?劫匪与官兵的尸首捞到多少,封到现在,都查到了什么?”
“这……”知府被问住了,擦擦冷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付。
高简实在疲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气还没缓上,魏珩的命令就落下来了,“你先带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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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简的哈欠堵在喉咙了,一脸“怎么又是我”的倒霉催模样。
魏珩沉眉看他,拍了拍的肩,难得体贴,“回去月俸三倍。”
一听这话,高简的哈欠不打了,骨头也活络了,连眼睛都瞬时亮了,“是!”
一提到银子谁不来劲,便是魏珩,俸禄再多,也是用自己身上的伤一刀一刀换来的,所以这等赚银子的苦,高简巴不得多吃点呢。
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底层小民,进了衙门,别的不怕,就怕吃了苦,功劳被别人挤占了去。所以有银子的活,那都是要往死里赚的。
高简满面精神地领了命告退,魏珩看向知府,沉淡的眼神里忽然有了丝起伏,“听闻此次劫匪一事,还有北上的的客船也受到了波及?”
“……哦,确有此事,”知府愣了愣,不禁暗叹锦衣卫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给他沏了杯茶,又笑道,“不过下官自知民生不易,早已差人……”
“船是从哪发的?”魏珩紧跟着逼问,没工夫听他自吹自擂。
被打断的知府干巴一笑,自然交代道:“哦,是沧州来的,都是些无知……”
听到沧州二字时,魏珩的呼吸滞了一瞬,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如水中月般,点点稀碎的笑颜。
不知哪来的担忧与急切袭上了心头,他一把扣上盖碗,骤然起身,沉道:“带路!”
知府也不知这位锦衣卫大人行色为何如此匆匆,只当他是要抓人逼问口供。
可巷子那般长,知府便是提着官袍跑起来,也跟不上那步履如风的少年。
“大人,左拐……”腿脚不利索的知府喘着气,喊道,“第二间院子便是。”
魏珩也不知是被一股什么力量驱使着,脑海里空空的,身体似乎在不受控制地匆匆走上前。
可临到门口,他的脚步忽然又滞住了。
有太多复杂的情愫萦在心头,像是一团乱麻,就同他那紧张的呼吸一样令人费解。
他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按理说,是希望不在的。
但没来由的,又似乎是希望在的。
魏珩深吸了口气,索性不再想了,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穿的是便服,顿了片刻,终是立即推开了宅院的大门。
大门一开,正好好坐在院子中央吃早点的一群人,个个都怔愣着眼,齐齐看向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魏珩左右扫了两眼,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