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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着蜡烛,一直走到客厅中央的钢琴前,才停下脚步,将它放在了钢琴顶上,照亮了周边一小圈的空间。
“你坐在那是要用裤子给我擦地板吗?”祝辰宵偏头看了眼蜷缩在门口的贺乐涵,眉头轻蹙道。
“不是……”贺乐涵局促地抿了下唇,连忙贴着墙边站起了身。
“过来,这边有沙发。”祝辰宵指了下钢琴一侧不大的单人沙发。
“哦。”贺乐涵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却没敢直接坐到沙发上。
祝辰宵不禁挑了下眉梢,问道:“站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入座吗?”
“不是不是……我这裤子不是刚坐过地板么,我怕坐你沙发你再嫌弃我脏……”贺乐涵讪讪笑了下。
她觉得祝辰宵能放她进屋已经实属不易了,所以她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省得哪里踩到他的雷,再被他轰出去。
“……”祝辰宵默了两秒,似笑非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这点。”
贺乐涵:“……”
靠,早知她刚才就不废话赶紧坐了!
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贺乐涵有些欲哭无泪地咬了咬唇,还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听见祝辰宵淡淡道:“不过我上面铺了沙发垫,所以脏了你明天拿回去给我洗了就可以了。”
“哦。”贺乐涵愣了下,接着问道,“那能机洗吗?”
“……”祝辰宵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只能手洗你就不坐了吗?”
“不坐了吧……我不喜欢洗衣服……”贺乐涵如实回答道。
沉默了片刻后,祝辰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能机洗。”
“那就好。”贺乐涵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沙发上,“你去睡觉吧,有蜡烛亮着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
“我也不是专程为你点的蜡烛,我不过是想找个东西再去睡……”祝辰宵略显生硬地回道。
“嗯,总之还是谢谢你。”贺乐涵勉强牵了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只是她这个笑容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脆弱和可怜,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地抚慰。
祝辰宵不禁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才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我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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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辰宵回卧室后,贺乐涵就蜷在沙发上,盯着钢琴顶上晃动的烛火发起了呆。
此时窗外的暴雨听上去似乎小了许多,但沉闷的雷声还在隐隐滚动着,似乎随时会爆发出什么巨响来。
所以每当看到房间被闪电照亮的时候,贺乐涵都会预防性地先捂住自己的耳朵,神经也一直出于紧张的状态。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一声猝不及防的炸雷吓得将脑袋埋进了沙发靠垫里。
求求了,不要再打雷了……
求求了,不要再吵了……
求求了,不要再砸她的鼓了……
贺乐涵浑身颤抖地缩在沙发上,耳边充斥亦真亦幻的雷声、雨声、争吵声、金属撞击声,直到这其中混入了似在抚慰人心的钢琴声。
那琴声宛转悠扬,如同洒在地上的月光一般,既温柔又明亮,不像是她此刻能幻想出来的东西。
贺乐涵不由地一愣,缓缓抬起了埋在沙发靠垫里的脸。
只见祝辰宵坐在她一旁的钢琴前,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在昏暗的烛光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他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钢琴的黑白键,轻柔地弹奏着肖邦的《C小调夜曲》。
虽然他的琴声音量不高,只勉强能与窗外呼啸的风雨声和时不时响起的雷声持平。
却渐渐盖过她心中那些刺耳又可怕的声音,让她不安的情绪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贺乐涵抱着沙发靠垫,呆呆地看着钢琴前的那个专注弹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