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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酱,这个小可爱是谁呀?”端木瞳用手指点着画纸上用黑色蜡笔涂出了根根黑线的小男孩,夹着嗓音故作不知地问道。
“是我。”海胆头的小男孩果然用他的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说道,把对面的怪阿姨萌出一脸血。
“那这个穿裙子的呢~~~”
“是妈妈。”
听到小男孩的回答,她一愣,随即迅速地露出夸张的笑容将小男孩搂入自己怀里,“哎呀,我好高兴~~”
给了小男孩左右脸颊各一个响亮的亲亲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在吃完生日蛋糕将人哄睡之后,她手里拿着那张画纸怔怔出神。
“啧,臭小鬼画的有那么好吗?亏我还特意去中古店淘了H家的限量款,不是说女人的挚爱是包吗?”身后传来男人懒洋洋地抱怨,显然对于她更为关注儿子的礼物一事耿耿于怀。
“欸?那个……其实我还是蛮意外的,你居然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真是令人感动。”端木瞳拿起那只荔枝粉色的手包,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甚尔的审美还蛮高的,这只包她没在店里见过,没想到实物看起来会这么美。同样的,她也没想到他居然特意花钱给她准备了礼物,就……有点受宠若惊?
“瞳桑,诚意啊。”见她表情明确地展露出了喜爱,甚尔这才觉得心气顺了一些。难得他把去小钢珠店的时间挤出来,忍受着皮革、保养油等浓重气味还有时不时有女性上前搭讪的各种不适,只为在中古店里挑出这么一件能够作为礼物的物品——这样的事放在他其他金主们身上绝对会让她们感动得尖叫着为他挥舞大把大把的钞票了吧?结果在这人眼里居然还不如小鬼拿蜡笔随便涂抹几笔?怎么能不让他气结?
结果端木瞳闻言噗嗤一声轻笑起来,若是往常,他应该要恼羞成怒地伸手揉乱她的发型抑或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摁在沙发上挠上一顿或者用别的什么方式惩罚一下这个越来越大胆的女人。但这次不一样,她笑得有点不一样。甚尔无法准确地描述那种细微的差别:就好像是花店里买回来的洋牡丹与自己养在阳台终于开花了的那盆洋牡丹的区别,只知道看到花开的瞬间的感动是完全不同的,后者总在不经意之间打动人的灵魂,不浓烈,极轻微的感动,却足以让他这样龟缩在黑暗深处的怪物吓得跳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地逃回去。上次直面那样的笑容的一瞬间他就丢盔弃甲地被虏获了,然后心甘情愿地被脱拽出泥淖生活在阳光下。然后结果是惨烈的,在他的太阳花凋谢的下一瞬间,他就以更快的速度堕落回黑暗中了,并且因为那次经历印象深刻,更要千方百计地回避相似的经历。
黑发女人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有些像刚才安抚他儿子那样,漫不经心地,像是羽毛那样轻轻的拂过,一触即分,他的身体快过理智地将人扣住搂进怀里。感觉怀里的身躯轻轻颤了下,而后安静乖巧地待在他怀里没有挣扎,手无意识地沿着肩膀往下滑去,摩挲过布料下紧实起伏的曲线时才能觉察到这并不是一朵柔弱的娇花,却也奇异地让他安下心来。
“不要撒娇啊,甚尔。”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调笑与宠溺,有人说男人是长不大的男孩子,这点或许是事实,否则此刻抱住他头的那两只纤细的手臂他不会无法挣脱,像是菟丝子那样看似柔弱却充满力量与韧性,似是要温柔地将他绞杀在这片温玉生香之中。
都是成年人,生活在一起也有两年多了,婚姻届也领了,有些事情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发生了。
甚尔这个人的喜好向来直白,就好像食物他喜好肉和肝脏,爱好喜好赌博,鼓掌他也喜好大刀阔斧直来直往的方式。他们在沙发上腻歪了大半个下午,而后餍足的男人被打发起身去照顾午睡应该快要醒来的小男孩。
抱着小惠走下楼梯的甚尔看到她忙着拆洗沙发罩的忙碌身影,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在她谴责的目光下忍住笑接过了她手头的活计,而端木瞳则是牵着小男孩的手坐到一旁的爬行垫上去了。
“妈妈,我想听《我们的新朋友》。”小男孩找出他最喜欢的绘本,翻开在端木瞳的面前,面露期待地请求着。
“我们惠酱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呢!”端木瞳欣然同意了,小男孩闻言立刻像只小松鼠那样钻进她的怀里,倚靠在她身上,听着从头顶传来的温柔声音,他开心地用头蹭了蹭身后温暖的怀抱。
小小的男孩那小小的脑袋里记不住太过久远的记忆,出生时期的幸福与温暖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会因为那份温暖幸福而耿耿于怀的只有他的父亲。但是之后的颠沛流离以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烙印下了深深的伤痕,让他变得敏感内向、容易不安。哪怕此刻被温柔地拥抱着,他内心依旧有处得不到安宁,时刻想要抓紧不放手,再三地确认手中的幸福是否还在。
他不太记得为什么女人要让他喊她瞳酱,别的小朋友喊的都是妈妈,他也试过喊她妈妈,可之前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让她没有回应他,其实他隐约还记得爸爸之前有带他去过很多阿姨家里,所以瞳很可能并不是他的妈妈,所以他才不能叫她妈妈吗?
他有去问过自己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废物老爹,结果男人思考半晌,给了他一个“你自己去试”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果然是不负他废物的名声(气鼓脸)。
大人们总喜欢小看小孩,其实他知道的可多了,什么老爸以前是小白脸,现在也在吃软饭什么的,家里挣钱的是瞳酱,他甚至还知道他们俩偷偷去领了婚姻届。家政阿姨可是说了,瞳小姐总算熬出头了,入赘什么的他不懂,但结婚就是成为一家人,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以后他可以喊瞳母亲了?废物老爸时不时地消失他可以忍耐的,只要有母亲陪在身边,他,他还是能够乖乖地等待爸爸回来的。他不贪心,要求的也只是这样微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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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惠酱今天喊我妈妈……你说,我应该让他这样叫么?”休憩的间隙,端木瞳曾如此问过甚尔,彼时她的手抚在他弹性甚佳的胸大肌上,被那良好的触感弄得差点问不下去。
“嗯?你愿意就让他这样叫呗,不乐意就纠正他。”男人的心思显然不在她的问题上面,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过想了想,还是替儿子争取了一下,“不过小鬼好像蛮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称呼的。”
“我倒不是不乐意,只是觉得这样对惠酱的妈妈会不会有点不公平。”对于这个降服了天与暴君的普通人女性,端木瞳完全不讨厌,甚至还充满了敬佩与惋惜,奈何咒回世界的好人通常都不长命,所以不让惠喊她母亲,纯粹就是不希望惠忘记这位女性,但若这是惠自己的希望,那对她来说也无非就是一个称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