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退一步亲情淡漠,进一步过犹不及,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财阀巨头的家族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系。
“读大学的那几年,我在国外玩乐队,我舅舅在缅甸玩赌石,外公又退休了,整个集团全靠我妈一个人撑着,后来我毕业了,我舅也被我妈从缅甸拎了回来。我妈可倒好,公司丢给我们两个新手,一个人满世界逍遥自在去了。”
走在在这冬末初春的午夜星光下,安誉轻描淡写地说着话,如今描述起那些过往,像是不带丝毫感情地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可钟晓音知道,他那时应该是很想做音乐的吧。
如若不是他父亲出轨,母亲远赴他乡,她想,他大概不会这么早接手家族企业,多半会出道成为一个明星,再加上家中的资源背景,一跃而升成为顶流,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时过境迁,那个少年的安誉,永远留在那个根本触不到梦想的舞蹈教室里,再也出不来了。
重新回到那辆布加迪跑车上时,钟晓音的手机忽然震动,是个外省的陌生号码,她想也没想便接起来了,她的客户大部分都是外地到南城旅行的游客,遍布大江南北。
“您好,这里是钟小楼古装摄影。”
电话另一端一开始没什么声音,她还以为信号不好,正打算重说一边时,手机里突然就传出一个老太太的怒吼:
“钟晓音!你搁哪呢?还知不知道回家了?你爹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啊?你爹摔了!让狗咬了!住院了!我是你二姑,今天刚到,来伺候你爹,你赶紧给我过来!”
钟晓音将手机拿得远了些,那吼声实在太大,吵得她耳朵嗡嗡的,连旁边的安誉都跟着眉心微蹙。
“请问是在哪家医院?”
她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听起来与她接听客户电话时,一样的从容官方。
对方报了一个地址,是帝都北三环的一家三甲医院,她记下了,又以同样的智能AI般的语气问了句:
“那么老爷子是怎么摔的呢?”
“你也太不关心你爹了,你爹妈在南城照顾你那么长时间,还陪着你一路北上,你连你爹怎么摔的都不知道,你这一天天的都上哪疯去了?啊?”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两位老人家陪着我到这来了。”
钟晓音商务式地开口,完了,她爸和韩云菲估计是在南城等了这么些天,不见她回去,来帝都抓她了。
电话里的老太太继续疯狂输出:
“你妈昨天在路边看见人家牵着一小狗,逗了两下,谁想到那畜生翻脸不认人,冲着你妈吼,你爹这上去就要把你妈拉开,那畜生就追着你爹跑,主人拉都拉不住,结果你爹摔了。咬倒是没咬着,你爹摔那一下,左脚大脚趾头骨裂了。”
“是什么样的小狗呢?”钟晓音听明白了,让狗给撵了呗。
“你妈说是什么牧羊犬,还德国的,狗主人今天来了,给交了医药费,一个人来的,没带狗,我寻思这要让我看见狗,我高低把那畜生一脚踹死!”
“德牧啊……”钟晓音秀眉微蹙。
电话里的她二姑,多半是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德牧是个什么品种的狗,说了半天,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
“你妈昨儿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伺候你爹,我这收拾行李就来了,坐了20几个小时火车,今天下午到的。”
“我看你爹那大脚趾头都包起来了,昨天留院观察了一宿,今天就让走,我寻思这么大岁数摔一下够呛啊,这咋还不让住院呢?”
“亏得我刚才就往这病房门口地上一躺,我这哭着喊着啊,嗓子都哭哑了,高低让他们把主任叫来了,给开了一个礼拜的住院。”
钟晓音有种十分想把电话挂断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和礼貌的语气,反问:
“从您家到这的航班,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为什么要坐绿皮车呢?”
“你妈要给我买机票来着,我没让,我这不是寻思给你爹妈省点钱吗?两个人做生意不容易,前几年又亏了不少钱,这今年又打算要孩子,那又是一大笔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