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是她,一直是她,唯有她……
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不想自己正是旋涡中心
师尊的心魔,源于四千年前的恩怨纠缠,而她就是四千年的自己。彼时种下因,如今收获果。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再撇清关系置身事外,不能再说出“你去找她别找我”这样的话。
因为她即是“她”,她即是祸源开端。
“你既为道祖,想来有着通天本领,能不能直接驱除师尊心魔?”
“姐姐这么在意他?知晓来龙去脉后,最先关心的是他体内心魔?”少年瞥她一眼,似嗔非嗔。
“他毕竟是我师尊,在溟光岛的二十年是他一力教导我,对他有所关心也是应该的。”
“师尊?说起来,我才是你的授道恩师吧,剑术与我一脉相承,咒法亦是继我衣钵,就连那些学识道理也不过是我假借他之口教予你,怎么不见你关心我一点儿?”
“因为你很厉害。”厉害到所有事情可以轻易解决,一切关心不过是多余的。
“什么话呀?难道很厉害就不需要旁人关心了吗?而且……你看我现在哪有半点厉害的样子?”他猫耳抖了抖,将被虎妖抓伤的地方露出来,“虽说我是设了局,可受的伤却是切切实实的。现如今,莫说驱除心魔,就连化成人形都勉强,拼尽全力也不过一副半人半猫的鬼样子。”
“你不应该这么虚弱。”
他应该很强很厉害,移山填海,造府立派,悉知过去未来,区区虎妖对他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岂能被它伤到?又岂该如此虚弱?
“再厉害也是很久以前了……这具身体,在那无相空间中轮过一遭,已成一滩烂肉废骨。强大灵力蓄不住,修为往高了说也不过几位殿宗的水平,实在没能力驱除什么心魔。而且为了设局,又被虎妖伤到,修为大损……所以,‘不应该’也变成‘应该’。真是对不起姐姐,我帮不了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似为照应自己的话,半掩住唇,虚弱地咳了咳。
少年所言,虽有夸张之意,但也切合事实
林西记得当初从现世穿越到溟光岛时,他一进入四大神器创造的空间,就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骨肉似被碾烂绞碎。
“四大神器究竟与你有何渊源?月娥他们说是在神器之一的山河永固杯中看到你残魂。你魂魄既然能存于神器,为何躯体却被神器排斥?而且,你在现世被圣光照耀时下意识躲闪,看模样像是又惧怕又厌恶它们。”
“我自然是又惧又厌。当年撼天镇地斧砍下我头颅,颈骨断裂,血肉分离,我一见到它们就想起当时痛感,厌惧之感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我作为人的身体死掉后,头颅被丢进无妄海,任由鱼虾啃噬殆尽;躯干被埋入璧玉城,任凭虫蚁蛀食腐化;就连灵魂也被砍作四截,封锁在四件神器中。神器既为圣物,岂能与我这妖物相容?四千年时光,我算是受尽折磨,不过虽受尽折磨,却也有意外之喜。”
“何为意外之喜?”
“就是除了撼天镇地斧,其他三件神器皆稍被我驯化,虽不至完全听从调遣,可有时也能为我所用。福泽万象珠,山河永固杯被驯化后,上面的封印便有所松动,镇压的灵魂在一定时间与范围内可自由往来,我利用这机会在溟光岛开山造府,在蓬莱岛予人启示。”
听完少年所说,林西略微明白了一些,原来他与神器的关系这般离奇曲折。手抚过柔滑的肌肤,特意在脖颈处停留,感受温热的血肉与鲜明的颈骨,难以想象它被砍断的样子。
“依你所言,你真正的躯体已尸首分离,腐化成泥,那么现在这具躯体又是如何得来?”
“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是用地下一截指骨,寒潭一滴清水,还有福泽万象珠中的一缕魂魄凝聚而成。虽勉强化作人形,却终究是拼拼凑凑缝缝补补的骨肉躯干,完全承受不住四大神器的威力。若单独面对三件神器还好,一旦有撼天镇地斧参与其中,就感觉疼痛难忍,整个身体都要被融化成烂泥血水。那撼天镇地斧,正是四件神器中我始终无法驯服的……不知是否因我生前用它作恶太多的缘故,稍一靠近,就能感受到里面怨念肆意,尖叫咆哮,似乎纷至沓来数落我累累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