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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惊恐地看向徐念,恰看到又一道洞穿形的伤口从他侧腹穿过。
徐念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他甚至迎着那道伤口跨到梁挽颐面前,然后再次按住了她的肩,将她往旁边推。
梁挽颐这次终于看出了他的意图,他在把她往地上的那道门里推,他还没有放弃,他还在坚持着。
他还在帮着她继续往前走,她竟然就想早早地放弃了。
她不该这样的,她一定要走下去的!
梁挽颐下意识咬住了嘴唇,她很想哭,可她努力忍着,她很快被徐念推到了那扇门前,徐念按着她的肩,将她按入了门中。
梁挽颐的身体很快穿过了那扇门,她感觉到了冰冷的寒意,是蠕动着的,胶质般的液体,她像是落入了一片厚重的泳池中。
徐念双手始终按着她的肩,直至将她完全压入了那片浓稠的水中,梁挽颐便整个浸了进去,只留出一个带着头盔的脑袋,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红着眼眶看着徐念。
他松开了压在她肩上的手,拉起了上翻的门的把手,用力向下的同时,另一只手曲起,用手肘撑住了地,他的脸颊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血珠飞散得到处都是,几乎让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透出一股浓重的杀气,可是他的眉眼却依旧是温柔的。
在头顶那扇门完全合上之前,梁挽颐看到徐念的嘴一张一合地说了句话,但不等她有所反应,那扇门就彻底阻挡住了她的视线,只留下了一片漆黑的棚顶,她也完全陷入了那片胶质的海洋中。
梁挽颐茫然地看着面前紧紧关闭的小门,她看懂了徐念最后跟她说的话。
他说:“我不会死。”
这句话他以前也跟她说过。
梁挽颐很清楚,徐念所谓的不会死亡,是指即使他死亡了,主脑也会重新构建出一个和他一样的个体,只是不再拥有他的记忆,也不再拥有他的灵魂。
他们将那称之为格式化,可那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念是想让她放心地往前走才那么说的。
梁挽颐还很清楚,即使徐念不被实体杀死,等到她重启机器之后,他依旧会被格式化,他依旧会消失,他们都会在最终把彼此忘记,甚至不会因为这种遗忘而产生悲伤。
梁挽颐的心脏很疼,是那种她完全无法克制的疼痛感,让她不可抑制地战栗着。
可她不能停下,她已经走到这里了,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呢,她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她紧握住了拳头,忍着眼眶的酸涩,向四周看去。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她是认得的,只是她之前都是站在外面,透过一层玻璃般的透明薄膜看。
这片浓稠的海洋正是浸泡着最核心的巨大心脏的地方,无数交错的血管在水底纵横着,水中甚至不时有破碎的血红肉块漂浮着,随着水波的脉动一下下地摇晃。
梁挽颐紧张地四下看去,却并没有看到她曾站在外面往里看时的那些透明玻璃窗,周围皆是一片混沌,能见度并不高,总让人疑心在混沌的深处,藏着什么怪物。
刚刚从这水底冲出来袭击他们的应该就是实体才对,虽然那只实体已经被徐念拖住了,但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在这片混沌的海洋中没有第二只实体。
走到这一步,好像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