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眶遁走了,如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咬着牙尖说:“与、你、何、干。”
“我看不惯。”景睿的笑听得人后脖子寒浸浸的,低低唤了声:“景惠。”
他说:“玉衡宗少宗主好意相约,不拿拳脚招待招待,怎么说得过去呢?”
景宁心下凉了半截,下意识地摸上腰间,可若非剑道课,佩剑皆是统一收起的,他焦急地抬眼四处张望,身后空空荡荡,不知那几人躲在何处,刚要喊出声,就看见景睿后方冒出个人影。
那一袭墨衣的人朝他飞快地眨眨眼,悄声做着口型:“有我们在呢。”
景宁瞬时鼓足底气,提高音量,道:“就你会以多欺少,我也能唤人来。”说完将双手贴在腮边做大喇叭状,“景祁!救命啊!”
“他又翘课了吧?你能唤得来才——”景睿的脸黑如锅底,狠狠嗤一声,“无妨,这死人脸和小结巴也没甚好担心的,景洺景彦——”
却未得回应,倒是眼前的景宁得意洋洋地扬起脸,“呀”了声道:“他们怎么动不了啦?”
景睿僵硬地转头看去,视线内掠过墨袍一角,而跟在身后的同寅皆是瞠目结舌地定在原地,诡异地瞪着眼。他稍稍思索便能明白发生何事,颇有些气急败坏道:“你竟然敢在观中私用术法,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景宁双手合抱在胸前,“可不仅要私用术法,我还要在你脸上画个王八。”
话音刚落,景宁手忙脚乱地接住从空坠落的物什,沾了一手黑水,定睛一看竟然当真是笔墨。
“谁在此处?”景睿满脸惊诧,再想扭头就跑时,身子已然动弹不得。
他听有人自耳后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语毕又有一似是玉佩的物件飞掷入景芸怀中,言简意赅道:“景芸,骂他。”
景芸朝洛肴郑重地点首称好,宛若要干一番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蝉鸣翻滚、飘摇,声声如刃,剖断这一瞬的横截面。
洛肴折身去寻景昱时回眸远望了一眼,此时像有弄堂风穿过,撞碎空灵又清脆的余声,他的眸光漫无目的地扫掠,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的视野盲处。
这院中角落亦有一株梧桐。
他瞳仁骤缩,脑内震荡心神的声音再度响起——
“碧梧正东南三尺埋了一颗白子。”
月色
云山淡淡,烟水茫茫。
扶疏遮阴之下,栋宇轩窗之间,景昱垂手而立,蕴着一脉流吟吟浅笑,向来者颔首道:“洛公子。”
洛肴站在他所立的方位向前眺,恰好能将那群年轻弟子框入眸中,两者却隔着段长远的距离,唯能识清素衫晃动。
“你不过去看一眼?”
景昱摇首道:“算了。”
洛肴也未再多言,拾起挂念之事道:“沈珺有事要与你商榷。”
“仙君可还无碍?”
洛肴朝那人声嬉闹处意有所指地转了转目光,只道:“需要静养。”
景昱便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会暂且不向景宁提此事。”
言毕引路在前,二人穿过曲径回廊、叠石理水,烟云相连如画卷般铺展开。
如此两厢无言,行过大半路径,洛肴忽然放缓了步调,以下颌指到:“不应当走那条路么?我便是从那处来的。”
景昱闻声愣了须臾,“是,不过那处阁宇覆瓦有损,还未修缮,担心碎瓦坠落,因此才带洛公子绕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