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掌柜忙介绍了,平日严肃的于掌柜笑眯眯拱手,“有眼不识泰山,以后七老爷面前,纪老兄多多照应我们才是。”
纪长林忙说“误会误会,没有这码事,我家姑娘。。。。”
话没说完,于掌柜已经向史掌柜说,“等到日子,我们给纪老兄家的千金添箱,祝贵千金早生贵子。”
史掌柜满口答应,纪长林连连摆手,人人都当他谦虚,不当回事。
如此折腾数日,不光“金林阁”城西分铺、金陵城里的四家铺子,就连周边店铺、甘草巷邻居都知道,曹七太太已相看过,纪家姑娘要给曹七老爷为妾。
纪长林气得半死,愤而写了辞职信,被史掌柜嘻嘻哈哈地退了回去,“您别折腾我了,七老爷知道了,非得怪我不可,我也一家老小,要吃饭呐!”
他不敢告诉纪慕云姐弟,没几日就病了。
到了三月二十六日,史太太喜滋滋到纪家,拉着纪慕云的手:“云姐儿,今日七太太叫了我去,问起你家可是嫌聘金少,不满意?我说,没有的事,是纪掌柜心疼闺女,舍不得。七太太就笑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家闺女不出门子?”
纪慕云低头做针线,只当苍蝇嗡嗡嗡。
“七太太又说,若是纪掌柜答应,你进了曹家,她便推荐你弟弟,到曹家族学读书去,我的姐儿,你瞅瞅,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事!”
曹家族学!
纪慕云捏着针线,惊讶地睁大眼睛:曹家族学由前朝一位不爱功名、挂冠而归的状元建立,大儒明师比比皆是,如今为首的是曹氏东府一位嫡系子弟曹慎,堂堂的二甲进士。
数十年间,曹家族学出了数十位进士、数百位举人、数百名秀才,西席不乏状元探花、归隐田园的大儒,不单在金陵城享有盛名,在其他地方也名声远扬。
不少官宦人家托人情走门路,把子弟塞进曹家族学,贫寒人家的子弟每每写了文章,投到族学西席手里,求一个附学的位子。
曹家人就此商量,每年留出五个名额,给家境普通的子弟,这么一来,一个位置百十人争夺,恨不得打破头。
弟弟五岁启蒙,跟着姨夫给大表哥二表哥请的西席读书,可惜家中生变,十岁就回到金陵,先是跟着父亲,再去临街一个普通私塾读书。
纪慕云心里明白,弟弟的课业并不扎实,不像父亲年轻之时,家里尚富裕,祖父请了夫子回来,教父亲读书。
金陵为六朝古都,文人如过江之鲫,文风鼎盛,每年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的人挤破头。
弟弟能不能考中秀才、什么时候考中秀才、能不能再进一步,谁也不敢打包票。
如果弟弟能去曹氏族学。。。。
史太太瞧着她脸色,知道说到了关键,忙添一把柴:“傻姑娘,你娘去得早,你爹爹那个身子骨,你不为你弟弟操心,谁替你弟弟操心?你爹爹千不肯万不肯,把你拖到这把年纪,不外想找个读书人做女婿,拉你弟弟一把,你自己想想,什么样的读书人强的过七老爷?”
“七老爷如今是举人,因为守孝才耽搁了,日后中了进士,那学问海了去了,随随便便指点指点你弟弟,你弟弟中不了举人,也能中个秀才,你们家就光宗耀祖了!”史太太兴奋得两眼发亮,口若悬河地道:“就算你弟弟没读出来,七老爷日后做官,把你弟弟带在身边,不比窝在犄角旮旯强?你爹爹晚年有靠,连带你也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