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拽着坠入湖中的薛怜并没有那么好受,相反,他表情痛苦地在水花中惊慌扑腾。
他怕水。
这是他遇难之后第一次入水,恐惧不言而喻,四周的水波就像是无数条水蛇一样缠绕着自己。
快死了。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同入湖中的宋玉负见他紧闭双眼不停挣动,终于意识到这不同以往的强烈反应。
于是连忙紧紧抱住他,嗓音在水中混沌不清。
“别怕,别怕。”
此时的宋玉负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他顾不得什么,只听话且渴望地张开手臂回拥,死死不松手。
仿佛这一刻,他对他的恨和恐惧都消弭在水波之间。
宋玉负喟叹地笑了。
原来只有在这幽深的湖水里,他才会这么贪恋自己的怀抱。
要是,他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
从湖心亭回来后。
薛怜就病了。
而宋玉负也好不到哪儿去,肩膀和腰间的伤口都因为沾染了湖水而彻底恶化,灌脓溃疡。
于是他也留在了遂园,将事务交接给西珏的亲信,安静休养了几日。
薛怜醒过来的时候,全身衣衫干净的躺在柔软的榻上,盖着薄被。
没有任何意料之中的束缚。
可他还是觉得,宋玉负就是条疯狗,要死也真的会拉着自己一起死。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折磨。就因为他现在不是薛怜,而是孟清薛,是吗?
其实在穿进来的第一夜,他就找来了城中的大夫。
不是为了治在狱中受的伤,而是想让大夫仔仔细细观清楚,身上的鞭伤有多重。
或者说,能不能要一个人的命?
大夫检查了半天,才神情严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说,若是一般人受有这么重的伤,可能不会彻底丧命,但也只剩半条命了。可是孟清薛本就有旧疾,按理说是活不下来的。
但他又见薛怜好好的躺在自己面前,只好谦虚评断,万事皆有可能。
薛怜记下了,他为什么会穿到一个原文里还会活好几个月的人身上。
一般不是那个人突发变故,脱离原文死了,就是主观意志上不想活了。
显然孟清薛不会做后者。
所以,孟清薛真的死在了徽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