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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给季寒处理伤口的时候,低着头说:“你救了我,我欠了你,所以我决定以后一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季寒“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少来讹我,我才不想走哪都带着个拖油瓶。”
“我不会拖累你,我什么都能干,还会给你赚钱的!”白川激动道,圆溜溜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原本他在给季寒包扎腿部的伤口,现在干脆就虚趴在季寒身上,两条胳膊撑着地面,离季寒不到一寸距离。
季寒骤然被人如此接近,想也不想就用手肘击向白川的胸口。
白川被他打得翻到地面上,打了个滚才停。他揉着胸口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季寒身边,继续给他包扎伤口,轻声说:“如果你当时不救我,说不定就能跑掉了。”
季寒在心里道,他可没这个本事,能在一位尊者的追杀下逃掉。
白川还在目光殷殷地看着他,这张脸不知不觉就跟另外一张重叠,他们的眉目有三分相似,神情也有几分相像。
那个人也总是这样望着他,几年前的眼睛也是这样圆滚滚的,稍微受了点委屈,两只大眼睛就湿漉漉的。
草丛里一直有虫子的叫声,叫声嘶哑难听,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照得落了几天雨水的丛林尽是一片蒸腾的水汽。
季寒别开目光,觉得阳光刺眼,往后躲在了树荫下,他的心口有一点酸,他想,这一定是阳光太晒的缘故,绝不是因为他想起了那只白团子。
季寒身上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尤以被树枝插穿的腹部和摔断的腿部最为严重,不要说行走,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昨天晚上的黑藤和老人的刀光让树木倒塌了大半,白川就去拾了一些断木回来,又砍了些树藤,用树藤把断木绑好,做成一副简易的木板,让季寒躺在上面,自己拖着木板走。
他们跟马帮的人失散,不过白川认得路,问了季寒的意见后就决定先从山里出去,找离这最近的人家。
季寒的伤势必须马上医治,在这样潮湿炎热的山林里,一旦伤口溃烂,更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
白川说离这最近的人家只有两天的路程,他们上午出发,明天差不多就能到。
季寒躺在木板上,动也动不了,就只能抬头望天。他不是多话的人,白川一开始还会说点话,到后来,就只有拖动木头时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太阳下一点银光格外耀眼,季寒眯了眯眼,让白川停下去看看。
白川放下藤条,气喘吁吁地下了山坡,身影隐入齐腰深的草丛中。季寒在心里数到第七个数,才听到下方白川的惊叫声——“洪、洪帮主!”
季寒直起腰往下看,看到白川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道:“我看到了洪帮主,不过他已经……”
他已经死了。
白川把木板拖到下面一个稍微平坦的位置,让季寒可以看到山坡下的情景。
几匹马皮开肉绽地躺在草丛里,早就断了气,马下还压着几具被血水浸透的尸体。
其中一具尸体手上,还握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血水顺着伞沿滴滴答答地淌下,伞下的风铃只剩下三只铃铛,被风吹得晃动,却没有声响传来。
也不知道马帮的人昨夜是慌不择路才从山坡上摔下,还是被疯老人追上。
季寒看到的银光是一些银首饰,马匹带着的箱子被摔散了架,露出一匹匹上好的绸缎,首饰,还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