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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儿去给她娘捧场,给她扔一枚又一枚的铜钱,叮叮当当的钱币落在她已经变得灰暗的舞裙上,娘亲对她笑着,嘴唇在不停颤抖,笑得像是哭。
你活该。贯儿恶毒地想着,你活该这样,你把我卖了三贯钱,老了就连三贯钱都赚不到。
她带着娘去爬山,其实也是炫耀自己如今的排场,还有自己一身的珠宝首饰。
热气腾腾的暑天里,贯儿坐在轿子里,娘在外头走着,顶着头顶的烈日,汗水逐渐染湿了娘的衣衫,在她身后泅开一大片水渍。
贯儿在轿子里扇着扇子,无动于衷。
娘也不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条宽阔的河流,只有贯儿浑身的珠宝首饰在叮当作响。
直到他们在山上遭遇了魔修,魔修将所有人都抓去了他地底的洞穴,将人当做牲畜□□残杀。
贯儿在黑暗中听着外面的惨叫,还有魔修尖利可怖的笑声,害怕得脑中一片空白。
娘把她拖到了洞穴最深处,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因害怕发出声音。
娘甚至找来了清水,洗干净了贯儿脸上的血污。
地底的人间炼狱中,她们才像是一对寻常的人间母女。
娘小声地告诉贯儿,她每月都会去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贯儿那便宜爹做什么都赔钱,最好赔得底裤都不剩。
她还说很想她爹娘,只是一直不敢回去,怕给她爹娘丢人。
她说她一直都不喜欢贯儿,只是也不能让贯儿跟着她混日子,一直混下去,估计贯儿也跟自己一样了。
那时来赎买贯儿的除了商人,其实还有一个品貌不俗的青年,想娶贯儿回去当续弦,还说会好好待贯儿。
只是她不喜欢,看着青年就想到贯儿的便宜爹,想到贯儿那便宜爹,她看贯儿也分外不顺眼,干脆就将贯儿嫁给了商人。
还有贯儿那天给她扔钱的时候,她心里都恨死贯儿了,想着老白眼狼的女儿果然是小白眼狼。
娘问贯儿恨不恨她,贯儿点了点头。
她们藏在尸体堆里,娘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跟贯儿讲话,不过她讲话就是在抱怨,抱怨贯儿的便宜爹,抱怨她的那些客人,抱怨贯儿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魔修有一次来抓挠尸体,长着蜷曲指甲的手指钻进尸体堆里,拽住了娘的脖子。
贯儿想尖叫,马上被娘亲捂住了嘴。
贯儿看不到娘的样子,只能感觉到娘亲的手,留恋地抚过她的脸颊和额头,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白魄很头疼他新鲜出炉的徒弟,她在修行上颇有天赋,算得上一日千里,不过才堪堪摸到修行的门槛就入了魔,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魔修。
修士入魔是因为勘不破的执念,白魄的执念就是随心所欲,而贯儿的执念就是报仇。
她想要找到杀害她娘的魔修,杀了他,为她娘报仇。
她后来也如愿找到了仇人,她的仇人在大荒谷,是大荒谷中的护法尊者,修为已经到了武主境地,是当时的贯儿难以企及的存在。
贯儿日思夜想,都是在想怎么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