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船家有良心,把他们主仆两个旱鸭子一个不落都救上了岸,不至于平白淹死,否则那可就冤枉死了。只是他们虽捡回了一条命,但却身无分文,晾干了衣服再穿上也没钱雇马车代步,只能紧赶慢赶的靠两条双腿徒步赶路,不知觉就到了晚上。
“少爷你慢些走,我快两步去前面探探风。”
眼下三更半夜,前路漫漫,不是他们甘愿连夜赶路,瞧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贸然露宿野外实在太危险,这世道车匪路霸横行。他们都已经倒霉过一回了,要是再不好彩碰到什么强盗匪徒,被劫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得不偿失,且不论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狼嚎,不找个遮风挡雨的屋舍实在不安全。
“慢走什么,你走的还没我快。”被叫做少爷的少年睨了眼气喘吁吁的书童,大家虽然都同样狼狈,但他还不至于喘成这样。再说他们也不是一直闷头赶路,中间也休息了好几回。
被自家少爷看低的平安脸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说来也奇怪,他们江家在奉阳县可是有名的富户,他们家少爷更是从不做什么重活,那手指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手,但论力气自己没他家少爷大,论体力也没他家少爷好,真真是丢人。还好老爷不知道,不让非把他换走不可。
“嘿?有火光。”走近才发现,从这破庙里面传来微弱的火光。
有火光就代表有人,平安的声音不小,里面的人八成睡得也不熟,听到动静立刻往门外看来。
两拨人面面相觑,各自打量,好在平安虽然大大咧咧,但也不算太迟钝,只愣了片刻便道:“多有叨扰,我与我家少爷过江时遭遇水难,丢了行李。如今天色已晚,途径此地,借地休整一晚。”
“本就是荒废之地,何来叨扰。”那人身旁放着竹排,一副白面书生打扮。
“在下也是借地过夜,只不过先一步到此处,二位若是不嫌弃过来烤烤火一齐凑合过一晚上吧。”这书生看起来年纪轻轻,看样子似乎很好说话。
“那就多谢了。”晚上正是夜寒湿气重的时候,这书生能这么说正和他们意。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尘污,主仆二人顺势在那火堆旁坐下来,那暖暖的温度一烤,顿时觉得活了过来。
“在下姓王,单名一个瑜,字文渊。不知这位兄台贵姓?”许是荒郊野外太寂寞,冷不丁见到人让他总想多说两句。又或许是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气质极佳,让人不自觉心生亲近。
“免贵姓江,字含清,多谢仁兄收留。”
“哪的话,听说你们途遇水难,可是那平波江?”
“正是。”他从南边的奉阳来,往襄祁去,朝着官道走,过了平波江再走个几十公里地就到地方了。附近小溪河水不少,却只有一条平波江,但却被王文渊立马猜中,不得不让人好奇。
“那就难怪了。”
江含清与平安对视一眼,顺着王文渊的话问道:“怎么个说法?”
“看来二位是外地人,不过也就这两年的事。除去那大雨暴风和下游断崖淌过的瀑布会让浪打浪,避开也就罢了,要说原先这平波江的江流并不如何湍急。但这两年也不知怎的,那江面时不时平白起大浪,像你们这种过江的这年头不知道拍下来多少人哩,也是运气不好,听说还死了人。”
“这么吓人?”平安听的一阵后怕,得亏他和他家少爷命大。
“这算什么?”王文渊啧啧两声,煞有其事道:“你们是没见过,这么大一条江,竟会无端端断流,见底的泥沙下那鱼能直接蹦到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