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的时候,她不大会做家务,如今却能帮着买菜洗衣,有时候宋寓瞧着她那双细嫩的手指在井水里泡的通红,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他莫名觉得,她不该过这样的生活的。
但她从来不抱怨苦累,仿佛还乐在其中,便是昨日将这镯子交给他当掉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也是那般的平淡,全然没有心疼或不舍的意思。
若非当真走投无路,宋寓也不会答应的。
就当是他与她借的吧……
宋寓无声喟叹一声,敲了敲柜台的沿儿,里头正撑着胳膊打盹儿的当铺伙计被惊醒,揉着眼睛看柜台底下站着的宋寓,声音也懒洋洋的,“当什么?”
宋寓从怀里把用丝帕包着的手镯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递上去,问道:“劳烦小郎君帮着瞧瞧,我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那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眼,瞧他衣衫不新的样子,心里的期待就降了两分。他伸手接过那镯子,先隔着丝帕掂了掂,而后挑开帕子,却愣住了。
宋寓站在柜台底下,瞧不见伙计的表情,有些不安地问:“如何?”
那伙计沉默半晌,掂量着比了个数,“这个价,卖不卖?”
宋寓:“五十两?”
“五十两?”伙计听到这话,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一团,“五千两!”
宋寓这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钱,愣怔着不知如何回答。
伙计琢磨不出来他心中所想,又试探着加价,“五千五百两,如何?实在不行五千八百两。”
宋寓听得两眼发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
“还不行……”伙计急了,咬牙道,“那六千两,总行了吧!”
宋寓却摇了摇头,“不当了!”
伙计一愣,还要再劝,宋寓道:“抱歉,在下不当了。”
说着,便伸手要将那镯子收回来,柜台后的伙计自然不情愿,坐堂的副掌柜的都闻讯出来劝,宋寓被纠缠的无法,只得胡编,“我输了钱想借娘子的首饰还债,却没想到她这传家宝这般贵重,我要是卖掉,恐要被骂死的!”
他坚决摇头,“不当了不当了!”
副掌柜见劝不动,又不能强留,惋惜地叹一口气,“好罢。”
宋寓将镯子重新包住,揣进怀中,回家路上不住地摸衣裳,生怕那镯子被人撞掉或是摸了去。
他是农户出生,家中自幼贫贱,母亲直到去世头上都只有两个木头簪子,因此他虽然能看出这镯子价值不菲,却不想它值这么多钱。
这样贵重的东西,他怎么好随意当掉。
万一周娘子自己也不知道它有多贵重呢?
他一路小跑回家,推开院门,竟闻到一股扑鼻的饭菜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