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搭,电就停了。
江玉蛟一早就起来,延着电线杆子在生产队里走了一圈,把该砍的砍了,该清的清了。回来的时候,走的坝上的路。顺便看看山上流下来的水有没有在哪个山沟里堵上了。要是堵上了,水排到了田里,田里再排水不及,要么田坎垮塌,要么将熟的稻子倒伏,都是天灾。
坝上的烟叶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苞谷和花生在地里将熟未熟。
一场大雨说来就来,带着十级狂风,将还没成熟的梨吹得遍地都是,摔得稀巴烂。
香秀站在后门,望着不断被风吹落的梨连连叹着可惜,但又无计可施。
江雨天最开始还去挑捡掉草丛里没有被摔烂的梨,结果才捡了四五个,就被树上掉下来的梨砸中脚背,痛得哇哇大叫。这么一砸,他便跑回屋里再不敢去捡了。
从一开始,这场雨并没有让久住江边的人们有太多担心。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岷江上游,成都方向已经连续下了两天暴雨,上游山上下来的洪水,正汇聚到岷江河里气势汹汹向下游的两岸居民奔腾而来!
只听到收音机里天气预报说下雨快结束了。
才吃过中午饭,河水就开始往上涨。
雨停了,太阳慢慢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带着灼心的热。河水全是红泥浆。站在江边的老人一看,稳不住了,招呼家里人赶紧收河坝低处未割完的烟叶。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水岸线噌噌往上涨,眼看着烟草地在一个小时内全部淹没。
整个村庄的人全都沸腾了!
无论老少,全都进入了抢收状态。河滩地里,人们吆喝着,呼喊着。箩篼背筐板板车,全都用上了。烟叶没希望了,就开始扯那未熟的花生、苞谷、黄豆。
能抢一个是一个。
他们一边掰扯,一边心痛,又一边叹息。
水势来得太凶猛,没到两个小时,河水就翻过堤坝直奔内湖。没过多久,内湖上下贯通,草坝形成孤岛,面积随着水域的放大而越来越小。
庄稼地,被淹没在水下。
水面荡漾的苞谷花,也很快消失在洪水之中。
半年的辛劳,在短短几个钟头就全部付诸江水!
下半年,怎么过啊?!有人坐在自家门前的石凳上叹气。
人累了,天黑了。各家各户院子里,街沿上都堆满了抢收的庄稼。
水还在涨,不知道要涨到什么时候。哗啦啦地流水声,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朵,像一首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