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涌入一大群人,以吴书来为首,个个面带杀气。
“是谁?”吴书来环顾四周,目光之冷酷,犹如屠夫在挑选待宰羔羊。
来者不善,绣坊中的宫女们皆停下了手中的活,惴惴不安的望着吴书来,每当吴书来的目光在一个人的脸上停留得稍微久一些,那个人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面色发青,几乎无法呼吸。
“……是她。”张嬷嬷无可奈何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众人顺着那根手指头看去……
是玲珑白中泛青的脸。
“拿下!”吴书来抬手一挥,身后的两名太监立刻扑了上来。
“不,不,放开我!”知道自己若是被他们抓了去,恐怕九死无生,玲珑立时挣扎起来,身体扭曲得如同一条蛇,沿途碰翻了不知道多少只桌子绣绷,哭嚎着,“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抓我!吴总管,您不能这样,您总得给个理由啊!”
“理由?”吴书来气笑了,“让你给皇上做常服,你竟疏忽大意,领口漏了一根银针!知道这叫什么吗,一个闹不好,就变成谋逆大罪,咱们全都得跟着掉脑袋!”
“银针?什么银针,我不知道啊!等等……”玲珑眼神迷茫,却又忽然之间想通了什么,猛然回头盯向身后人群。
惴惴不安的人群中,唯有一人镇定自若。
仿佛早已料定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正面带微笑,津津有味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是你!”玲珑又恐又怒,“是你,魏璎珞!”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只可怜的虫子,落进了一张精心制作的蛛网中,越是挣扎,越是难以挣脱。
“吴总管,那件衣服不是我做的,是魏璎珞做的!”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玲珑哪里还敢再继续隐瞒,当即朝吴书来喊道,“是她疏忽大意,不,是她故意在衣服上留了一根针,就是为了陷害我!”
吴书来皱皱眉,朝魏璎珞看去。
与旁边抖如鹌鹑似的小宫女们相比,她的确显得太过镇定自若了一些。
“休要胡说!”立在他身侧的张嬷嬷忽然呵斥一声,“常服是你亲自送来给我的,亲口说是你做的,怎又变成璎珞做的了,你可不要为了脱罪,随便攀扯人!”
“张嬷嬷,你……”玲珑双目欲裂。
她终于反应过来,她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
旁人也就罢了,但张嬷嬷是什么人?
绣工在她眼里,如同每个人的字迹一样,充满辨识度。
她不会看不出来,常服上的龙其实是魏璎珞绣的,但她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衣服收下,然后当成玲珑绣的献了上去。
“你们是一伙的!”玲珑朝魏璎珞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甚至差一点挣脱了太监的手,扑到魏璎珞身上去。
太监哪能让她在吴书来眼前做出这样的事,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将她死死摁在地上,半边脸贴在地上,半边脸侧向人群,玲珑用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魏璎珞。
“瞧,她又开始了。”魏璎珞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声音非常平静,平静的似早已准备好这番说辞,“先前是为了脱罪,攀扯于我,现在又攀扯张嬷嬷,等到了御前,她指不定还得攀扯吴总管您,说你连御用常服都不好好检查,应当同罪论处!”
玲珑一听,两眼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她即便原先还有一条活路,如今魏璎珞将此话一说,她也没了活路了。
吴书来果用怀疑猜忌的眼神盯着她,冷冷道:“这么个阴险毒辣的东西,真是留她不得,带走!”
玲珑沿途不断伸手,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柱子,椅子腿,甚至人腿,与她最要好的宫女忙一脚踹开她,朝后躲去,其余人也一样,如同海水退潮,离她而去。
“救命啊!救救我!”玲珑涕泪横流,声如杜鹃啼血,“我是冤枉的!”
身后,魏璎珞笑着目送她离开,然后慢慢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那是一条边角处残留了一道污渍的帕子。
污渍的颜色红褐相间,犹如风干后的血。
那是……吉祥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