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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跟钟牧原都这么熟了,每次也还是很守矩地叫他“钟医生”。
但跟孟杳才聊了几天,就变得很不客气,不会在每一次聊天前加称呼,不再询问孟杳有没有空、麻不麻烦,直接甩个文件或者链接过来,噼里啪啦就跟她聊。
而且常有直白的自夸,“我写得真好”、“我就想写这种感觉”之类的。
孟杳好像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会主动问莫嘉禾要不要发表了。
可能钟牧原说得没错,直觉上,她就是会想和莫嘉禾这样的姑娘做朋友。
孟杳点开文件,才看两段,就有好几个地方令她会心一笑。
她全文看完,没回复任何评价,看了眼前方开始缓慢挪动的车流,打字问:[能不能出来吃饭?]
她并没抱太大希望。
仅仅一周的联系已经让孟杳察觉到,莫嘉禾的时间安排并不自由。在她婆婆那里,她几乎要随叫随到;而晚上,又是她丈夫常在家的时间。
莫嘉禾说她喜欢在卫生间写东西。
她的婚房是一幢三层楼的小别墅,近二十个房间。只有在卫生间的桑拿房里,她可以随时随地锁门、带着iPad待很久不出来而别人不会觉得奇怪。
但最近也被过问了。
某一天晚上丈夫回家想进浴室却发现上了锁,之后把她压在浴缸里的时候让她下次别锁门。
净不学好,他笑着说,以前他们在国外不还一起洗过澡。
莫嘉禾想,她不会跟任何人一起洗澡。
莫嘉禾当然没有直接把这种事讲给她听,她写了一篇小说。
小说里的主角当然也不叫莫嘉禾。
只是孟杳看完,在微信上问她:[为什么带iPad不带电脑?]
莫嘉禾回答:[带电脑进桑拿房很奇怪的。带iPad就可以说是看剧。]
莫嘉禾迅速回了一个“好”,孟杳还有点意外,但也很快发了常去餐厅的地址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想请她到家里吃的,但想想冰箱里的食材不太多,而且她今天心情不好,未必能烧出正常水准的菜。
下次吧。
孟杳堵了一会儿才到餐厅,莫嘉禾已经在等了。
婚礼上孟杳没看清新娘的脸,两个姑娘三年没见,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孟杳发现莫嘉禾一点儿都没变——当然,从17岁到20岁女孩子的容貌变化本来也不会很大,还是那么年轻。
可孟杳感觉到的“没变”,是指莫嘉禾好像17岁时就是二十几岁的模样,20岁时也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可能到30、40岁,她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不会老,不知是她的天赋还是她的使命。
她坐下就说:“要不你都出了吧,别为难我了,我真选不出来。”
莫嘉禾特别开心,但还是问:“出版社能同意?本来就不赚钱。”
“出版社不能全是瞎的吧。”一个不行就多找几个。
莫嘉禾笑得更欢,点完菜又和她分享一件好事儿。
“我不是开了个微博吗,会把一些小说放上去。”莫嘉禾说着拿出手机,很珍惜似的,“前天有一个人给我发私信,说是个导演,想把我的一篇小说拍成电影。”
“他说他就是个小导演,没有名气,电影拍了之后估计既不能上映也不会火,但他愿意出钱,也一定会好好拍。还给我发了他的简历。”
孟杳失笑。
她最近碰到艺术家的频率也太高了。
文字艺术家、电影艺术家,还有钟牧原也算,救人艺术家。
她笑问:“他出多少钱?”
莫嘉禾露出神秘的表情,压低声音,比了个五。
“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