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门外,徐寡妇见邋遢道人迟迟没有表态,也不多说,右手握住左手无名指,猛地向后一掰,一声清脆的“喀喇”声响过,她左手的无名指软软地耷拉下来,竟被她硬生生地掰断了!
小指处血流如注,折断的无名指根部迅速肿胀起来,徐寡妇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强撑着看向邋遢道人:“若是不够,信女继续。”
邋遢道人叹了一口气:山主祠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个冷酷无情、逼迫百姓的名声,他正要开口。
一个清脆的童音插了进来:“不够,怎么会够呢?我朱家村几十条人命,十几个姐妹的清白,你几根手指,一条命就想抵过了吗?”随着人群分开,一个小小的,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男孩走进来,站到了徐寡妇跟前。
徐寡妇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地看向男孩,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男孩,自然就是抒悠乔装打扮的了,蹲下身来,取出一瓶金疮药,抓过徐寡妇的手向伤口细细撒上,徐寡妇想挣脱,不知怎的,一动也动不了,她心头大骇,不祥的预感骤然而起。
抒悠认真地为她上着药,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朱家村的血案与大娘无关,大娘还是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徐寡妇心头一紧,这轻飘飘的”冤有头、债有主”几个字一下子把她断指的举动变作毫无意义。她正要设法挽回,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发不出。男孩大眼睛扑闪了下,又幽幽开口了。
漂亮可爱的孩子,一双大大的眼睛生得极好,此时却黯淡下来,渐渐泪盈于睫,“哥哥被他们砍伤后,我也是这样拼命为他上药,可是血一直流一直流,我害怕极了,哥哥的身体慢慢冷下去,他想抱抱我,可是,手刚伸出来,他就……”
她哽咽难言,猛地扭过头去,大颗大颗的泪珠随着颤动的睫毛一颗颗掉落,明明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周围的人却看得心都揪起来,只恨不得帮她把害她哭泣的人暴打一顿。
徐寡妇的心沉了下去,她好不容易用两根断指换来的大好局面,被这一哭一倾诉,顿时荡然无存。
☆、第10章玄武章
药敷好,血流渐渐止住,抒悠又从衣摆撕下布条帮她包扎,动作认真而细致。徐寡妇想甩脱而动不得,想说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盯着抒悠,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抒悠却视若无睹,又扶正她软软耷着的无名指,转向邋遢道人问:“道长看看这根手指是不是还能救?”
这根手指只是指骨断掉,血脉还连着,确实还能救。邋遢道人深深看了抒悠一眼,找来先前推荐许愿袋的小道士,让小道士把徐寡妇带去治伤。徐寡妇还想赖着撒泼,就觉眼前一黑,晕倒前,听到那个可恶的孩子吃惊的声音:“这是血流得太多,疼晕过去了吗?”
如果徐寡妇能清醒地说出话来,她一定会破口大骂:“老娘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要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晕,不是你小子捣鬼又有谁?”
可惜尘埃落定,徐寡妇已经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抒悠回转身面向邋遢道人,忽然一揖到地:“道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邋遢道人心中警铃大作:他当然看出抒悠刚刚弄鬼让徐寡妇有苦说不出,不过因为结果正是自己想要的,才没有多管。这会儿这孩子居然一转身提出有什么不情之请,他头皮发麻,直觉不会是好办的事。
他很想说“既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请了。”可惜平时他可以高人风范,耍个脾气,现在因为刚刚一幕,这孩子赚足了同情分,又表现出一派恩怨分明的态度,正当人人偏向他时,他要是直接拒绝,岂不是要惹众怒,砸了山主祠的招牌。
何况这孩子态度恭敬、一双明眸珠泪莹莹,可怜可爱,着实让人不忍拒绝。
他挠了挠头,急中生智:“这里太阳晒得老道头晕眼花的,还请小哥儿入内奉茶,我们详谈,详谈。”只要不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总不至于被逼到刚刚那种骑虎难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