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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翰河早就后悔了,他就不该因一时冲动,叫上人就来了颜家,也没事先打听好人家回没回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这儿了。
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关键是不止他一人,其他人还好,那几位族老在族里辈分大,地位高,哪里遭受过这种冷遇?
此时借机发怒,怒是发出去了,打得却是自己的脸,被一个下人堂而皇之奚落,关键还不能反驳,反驳就是自扇嘴巴。
发怒的族老正要拍桌子,颜翰河咳了一声,制止了他。
“去催一催你家姑娘,哪有让长辈们一直等着她的?”
短短一句话,便撇过自己这群人‘来得不是时候’,反而将话题转移到颜青棠不敬长上了。
果然不是颜世海那种蠢货可比的。
颜青棠步入堂中。
还是一身斩衰丧服,跟之前送灵时打扮别无二致,仿佛方才下人说她要回屋收拾一二,都是虚话。
可颜翰江瞧着她鞋履洁净,不沾任何尘土,显然是刚换过。
明明换过衣裳,却偏偏还要穿一身丧服,为何?
颜翰河故意多看了几眼,他以为颜青棠多少会露出几分无措之色,毕竟被人戳穿用意,是个人都会羞愧。
谁知一抬眼,却看到一双很平静的眼睛。
他不禁一愣。
……
“今天我们来,是为了你家立嗣之事,你爹没有儿子,你一个女儿家,自然继承不了你爹的香火,还是得另寻嗣子。”
“是啊,一个女人能做什么,还是应该嫁了人,老老实实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正途……”
“让我说,你爹就是糊涂了,我早就说他糊涂,又不是不能生,非得拿着一个女子当儿子养,如今……”
族老们言辞激烈,历经岁月的老脸都是对女子的不屑,以及对颜青棠的嫌弃。
事实上他们不是今日才嫌弃,而是早就嫌弃颜世川将女儿当儿子养,还弄出个什么少东家的名号,简直是不成体统!
只是以前碍于颜世川还在,不好说罢了。如今颜世川没了,颜家一屋子妇孺,可不得一泄积攒多年的不满?
颜翰河暗叹一声,觉得这样也好,本就是要撕破脸皮的,遂不再出声,而是转为去关注颜青棠的反应。
至于颜青棠,大抵是没想到刚来,几位族老的言辞就如此激烈。
一字字一句句,刀刀见血,全冲着她来了,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懵了,眼圈已然通红,泫然欲泣。
颜翰河心中刚觉出有些不对,下一刻宛如炸雷似的男声蓦地从门外响起。
“这是哪来的一群泼皮鼠辈?竟上门欺负一个孤女,家中丧事还未毕,就逼上门来了?这是欺负我宋家无人?”
随着话语声,一个身材颇为圆润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年纪约莫有四十多岁,穿一身暗灰绣金钱纹的长袍,手上戴了五六个宝石戒指,皆是明晃晃金闪闪,好一副富气逼人!
“舅舅!”
颜翰河心里咯噔一声。
之前他一直觉得哪有些不对劲,却一直没想明白,可心里有了这种感觉,难免做事谨慎,所以族老言辞激烈些他便觉得不妥。
此时他终于明白是哪儿不对了,早亡的宋氏并非没有娘家,颜青棠也不是无依无靠,她有舅家,而那一家正是扬州赫赫有名的大盐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