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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从上头传来,有些熟悉。顾晚词抬头,便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铠甲和黑衣战袍的将军,策马靠着她的马车边行走。
他低头朝顾晚词的方向看过来,顾晚词亦看着他,然后慢慢睁大了眼。
这个人肤色偏黑,不过五官很熟悉。本来是很年轻英俊的一张脸,却因为一道长长的疤痕破坏了容貌之美,而显出几分凶悍来。
顾晚词不知道,这个护送顾家和楼家人回京的任务是他特意求来的。这么久不见,他再次看见她时,本来是很激动的,可是似乎察觉到顾晚词在盯着自己的伤疤看,有些忐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打仗……留下的,恐怕、恐怕难消,是不是很难看啊?”
那么长的一刀,划在脸上,一定很痛。
若不是他命大,这一刀会不会劈开他的脑袋,要了他的命?
顾晚词心里明明这么担忧地想着,嘴上却非要说:“是很难看。”
啊?
难看?
她、她说我难看?
齐熠一听就慌了:“那、那个,呃,晚词,我我、我……”
“不过对男人来说,相貌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顾晚词截断他的结结巴巴不成句,微微笑了一下,如此说道。
她目光柔和,完全没有半点嫌弃他的样子。齐熠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一半,他长舒一口气,一不小心说了内心所想:“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高峥那种小白脸呢。”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晚词柳眉一竖,杏目圆睁:“是啊,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本小姐就是这么肤浅!所以你破相成这幅模样,还是算了吧!”说着便将车帘狠狠一拉,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上一秒还眼光灿烂,下一秒便阴云密布,见识了什么叫女人翻脸如变天的齐大将军顿时傻眼:“晚、晚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护卫马车的两队士兵见上司吃瘪,都偷偷偏过头默默发笑。便是连和顾晚词同坐一辆车的崔氏,也望着赌气不说话的女儿笑,笑得她绷不住脸,一阵阵臊得慌。
“齐三郎是个好孩子,”崔氏拉过顾晚词的手拍了拍,温温柔柔地嘱咐女儿,“莫要因为一时气愤而错过,将来后悔。”
我当然知道他很好。
顾晚词心里如此想,却是死鸭子嘴硬,嘟了嘟嘴,嘀咕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看看他的诚意如何。”
*
顾晚词和齐熠在这边儿女情长,镐京皇宫中却是一片剑拔弩张。
直到中午,南衙十六卫和她带来的军队才终于接掌了皇宫防卫,其间和北门起了不少冲突。还有内廷中一干后妃的不依不饶、无理取闹,很是让人头疼,对此,司马妧十分干脆地命梅江暂代殿前总管一职,全领皇宫内务。
除她之外,任何人的命令,梅江皆可不听。
哦,她还顺便命人将皇宫中高高挂起的无数缟素全部拆除。
被锁了整整一夜的韦尚德等人从殿中被放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寺人们取下殿前殿后的白绢的场景。
韦尚德微微有些茫然:“这是……干什么呢?”
“回大将军,陛下自尽身亡,贵妃命皇宫挂丧。可是大长公主不让,说陛下得位不正,按帝王级厚葬已是恩遇,不该让全天下为陛下服丧。”
司马诚……死了?
五十余名大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预感果然成真。
是谁杀了司马诚?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