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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八娘与司马十七郎说说笑笑地回了王府,“出去逛逛还满有趣的。“
司马十七郎也开心,他不止逛得开心,而且因为在崔嵘面前找回了场子,心情尤好,“娘子若是喜欢,明天我再带娘子出去玩玩。”
卢八娘却说:“这种事,偶一为之还好,但若天天都去,就索然无味了。”
司马十七郎赞同极了,刚刚他看到娘子少见的欢欣鼓舞,一时心动便不假思索地说了,但他本是个有事业心的人,偶尔陪着娘子出去逛逛还行,若是天天去,他自己先是吃不消了,卢八娘还真是合他的心意。
一进他们这半个院子的门,一个长得有几分俏丽的待女就迎了上来,行了一礼道:“郎君、娘子,奴婢身子全好了,已经销了假上来伺侯。”
卢八娘愉快的心情完全被破坏了。
这个侍女不用说是阿春了,卢八娘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不过她一直刻意将她遗忘了。男人院子里的待女,除了伺侯饮食起居外还有什么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但她压着从心里向上返的恶心,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这种事情她本来就早有准备,只不过这些天的日子过得很舒心,也就放松了内心。其实她应该感谢阿春的及时回归,让她及早清醒。如果自己真被这种平凡温馨的生活迷惑了,那么将来有朝一日梦醒时分,会更加地痛苦。
说来都是命运的捉弄,自己才会到了这个时代。而这个时代的世情就是这样:差不多人家的郎君,都会在十几岁时就有暖床的丫头,甚至很多人家里还有给了名分的妾室。自己想尝试婚姻生活就不得不接受一个有过经历的男子,除非想嫁给一个养不起丫头的平民,不过那样的人都没受过任何教育,不会有任何前途,卢八娘不可能嫁。
选择了司马十七郎,就只有将他全盘接受过来,不管好的还是坏的,自己也许在某些小处对他产生一定的影响,将他改变一些,但若是想全面改造一个男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平心而论,这些天司马十七郎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生活,让自己的目标得到了实现。卢八娘确实与一个完全正常的女人一样,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而且过得还很好,即使面对着当时毅然决然放弃生命的自己,卢八娘也觉得她实现了前生的愿望,不再有什么遗憾,再多的,真就是她多得的了。
即如此,卢八娘便放开了心胸,走进屋子,将身上的首饰都解了下来,准备洗浴。她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浴,留在家中的奶娘早就准备好水。
桃花在后面大声地呵斥着阿春,“正屋里你不许进,娘子的东西你不许碰,还有厢房,是我和奶娘用的,你也不许进!”
“我是专门伺侯郎君和娘子的,怎么能不让我进屋子呢?”阿春的声音带着些娇媚,甜腻腻地让人听了心烦。然后她尖声叫了起来,“你怎么打人!这个小丫头片子打人!”呜呜地哭声传了进来。
“闭嘴!听桃花的话!”司马十七郎的声音很冷酷,那个阿春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立刻收了声音,院子里平静下来了。然后司马十七郎过来帮着卢八娘将头发拆开,拿着一把梳子轻轻地梳着。
卢八娘心里冒起了寒气,她看走眼了!司马十七郎能对过去的枕边人这样的狠,那么他决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将来他若真能登上高位,自己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呢?但也许,他是因为阿春是个下人,而从没把她当成平等的人看待?对士族出身的自己应该不会那样吧?她脑子飞速地转着,通过别人查到的消息,自己的亲眼所见,还有对司马十七郎人生经历的分析。
不得不说,人性是最最复杂的东西,卢八娘这样历经沧桑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就能看透什么,但错得这样厉害于她是很少有的事。不过,看错了司马十七郎确实是个很糟糕的问题,她该怎么办?
眼下还不能下什么结论,要好好地观察司马十七郎一段时间,卢八娘克制着自己没有躲开司马十七郎给自己梳头的手,过了一会儿,头发全部梳通顺了,她赶紧站了起来说:“我先去洗浴一下,你不许过来。”
司马十七郎非常喜欢偷看自己洗浴,而卢八娘并不肯让他看,平时也是这样,这样的话也说得很习惯了,然后她又如平时一样叫了桃花进来服伺自己。
卢八娘认为身上洗净后,散着头发从里面出来,如常地同司马十七郎说起了话。司马十七郎暗暗地打量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刚他分明感到娘子哪里不对了,似乎不大高兴,现在又好像没有发生过,不过他还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一样。
司马十七郎从小就亲眼看着生母怎样去争宠,而且他也曾是生母争宠的帮手,所以从他刚刚懂事起就学会察颜观色。可别瞧不起这种本事,在没了生母后,若不是他靠着这个本事趋吉避凶,他哪里能太太平平地长到这样大!
卢八娘的不悦,他自觉明白,哪个女人能不妒呢?就是最大度的母妃,父王到哪个院子里多住了几夜,看向那院子里的人的眼光都会有些不同。卢八娘见了阿春肯定不会高兴,不过自己狠狠地说了阿春,娘子本该开心才是,怎么倒感觉一种疏离呢?
从小生长的环境使司马十七郎对女人的心思颇有些心得,但卢八娘的想法他确实没猜对。能猜透卢八娘的思想的人在这里大约是没有的,就是孟白来了也不行。卢八娘由着十七郎帮她擦干头发,两人还下了一盘棋,然后上了床,一切都很正常。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司马十七郎心中的异样感更明显了,但他就是看不出有哪里不对。明明已经让平安将阿春约束在屋子,不许她到卢八娘面前讨嫌,可是还不对,娘子好象离他更远了。若是还想将阿春弄出去一些日子,就像他要成亲时那样,又有些太显眼了。更何况阿春走了,也会来别人,也许会弄得更糟,还不如就留着阿春呢。
司马十七郎又觉得或许想错了,原因不在阿春身上?娘子虽然不让阿春进来伺侯,但是也对阿春与平安和四喜一样,都给了丰厚的打赏,并且也一样并不多管他们。
难道是因为十四郎的婚礼刺激了卢八娘?这两天十四郎成亲了,场面宏大、宾客云集,卢八娘因此想到了自己寒酸的婚礼?不过卢八娘看着十四郎的院子没流露出一点的艳羡,她是懂得自己的人,那样一个院子并不在她的眼里。
又或许本来就没什么,自己想多了,娘子完全与平时一样?
这两天卢八娘的日子很不好过,她的失眠症在成亲后第一次犯了,本已经轻了不少的洁癖也加重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与司马十七郎住在一张床上真是非常痛苦。但是她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不能功亏一篑,她要坚持一个月,过了一个月,新婚夫妻就不必住在一起了,她也可以用些其它办法来解决眼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