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要不要吃?”
我没回答,因为当时剧院里已经订了盒饭,餐还没送来。
“去吗?”江绍修又问了一句,徐徐的缓缓的,两个字好像长长的一段话,让我读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已经一起叫餐了。”我说道,表达了我有些想去又身不由己,欲拒还迎的态度。我对江绍修没法完全抗拒。
“知道了。”江绍修说道。
我以为他要挂电话了,想等他先挂好了,结果他又问我:“我再给你打包点寿司小食,好吗?”
“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我说道,却不自觉脸红了,像个傻乎乎的高中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和江绍修接触,我觉得我们两个有时候都不太像个大人。
“我知道的。”江绍修这么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他就挂了电话。后来我们的外卖送到的时候,他也来了,也是提着一袋的外卖。
江绍修说来找陈导演,他和我们一起吃的午饭。我们围坐在休息室的长桌边,我坐在江绍修的斜对面,他把我喜欢的烤秋刀鱼在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很巧妙自然地换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眼看了看江绍修,他也看着我,看到我夹了一块秋刀鱼,他眼里有了很浅的笑意。我们忽然又有了秘密,我感觉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但又那么自然而然。
吃过饭,我们都会小憩一会。我最近有午睡的习惯,拿着没有喝完的果汁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后来靠着椅背眯了会眼睛,半睡半醒间,我感觉到江绍修从陈导演那回来路过我的位置的时候拿走了我手上拿着喝不完嫌累,想丢又被困意缠着丢不动的果汁。因为果汁本来就是想丢的,所以我觉得江绍修拿走没有什么不对的,我还要感谢他,我睡的更彻底了。不过睡醒清醒之后,我才发觉我和江绍修是不是又开始暧昧不清了?
这天下午,闷热了一天外面忽然下起了雷雨,江绍修给我拍了一张他们在大雨顷至来不及救下的户外搭景,画面狼狈,他问我能不能去剧院避雨。
我说不能。
江绍修是故意要问我,我就故意假装自己能决定了,反正他还是会来的。
因为暴雨,天忽然黑了许多,我和团员们在收拾彩排道具,听着雨声寂寥又热闹洒落在我们四周。江绍修坐在一排排椅子间,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生动的生命,他低着头在看剧本,很认真。这个画面让我觉得很,安心。
我是在这一天同意江绍修送我回家的,当时大家是一起离开的,我和林海兰他们一起往外走,经过江绍修坐的位置,他站了起来,他和所有人打招呼。林海兰性格直爽,上前就笑问他道:“江导,你到底看上我们谁了?最近老往我们这里跑,你倒是直接说了,免得我们猜来猜去。”
江绍修说道:“我得先找编剧,你们才有故事演。”
林海兰就明白了,她拽了拽我的手,说道:“那你是找徐柔吗?”
江绍修看着我说道:“对,我找徐柔。”
林海兰笑了,对我说道:“江导找你呢。”
我笑了笑,林海兰他们就先往外走了,我和江绍修在他们后面跟着,然后他问我道:“徐柔,我能不能送你回家?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我没说什么,低头算是默认了。
外面的雨的确还在下,雨势始终不小,就像我们小时候和青春时候经历过的雨天,我想到了我们年老的时候,天空中下来的雨肯定也还是这场雨,就像江绍修的车还是青春时候的那辆车。
当我再一次坐上江绍修的车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大一那年江绍修第一次来看我,我坐上他的车时的感受,那种感觉很神奇,当时觉得我们就是长大了,有了第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私密空间。现在,觉得我们也是长大了,有了两个封闭的内心世界。
因为雨很大,车子跟着车流走的并不快,一路上我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静静看着窗外。当江绍修忽然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注视着前方,好像在假装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