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怎么跟晴晴说的,你一定把我说得非常不堪,说我为了屁大点儿的官怎么自己爬上你的床,对吧,严国正,你一定是这么说的,你就是这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你赢了,我也曾经以为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个被你用强后才用那种方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小女孩,我甚至无时无刻在想怎么才能让她消失,因为我看见她就觉得自己脏!”
“……可是我错了,时间越长我就越觉得自己错得无可救药,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跟你一样残忍的人,所以我恨你,严国正,我恨你,就算你死了我还是恨你,你赔不了我,你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你都赔偿不了我……”
说到这里,她哭了,语气越来越像自言自语。
“她恨我……就像我在恨着你一样恨我,她看见我的眼泪也一定觉得很恶心……真是报应,我们都活该……”
“可是严国正,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那么残忍,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拆穿你伪善的面具,就算你死了,你也永远会是晴晴的好爸爸,我跟你不一样,不一样……”
“我是为了晴晴,她不该再承受这么肮脏的这样的真相……哭吧,这是你欠我的。”
走廊里,阳光难得露出头,只是一地的日光,却点不亮他隐没在阴影里的瞳眸。
“温医生。”这时,严展晴出现在走廊的一头,温霖抬起头,在她还没走近病房的时候先走近她。
“你怎么在外面?”她问。
温霖深深地望着她,温润的双眸读不出什么情绪,他又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接着伸手,把她紧紧地圈在臂弯里。
展晴,展晴。
“你……”她不知所措。
“没事。”他在她的耳侧露出惯有的笑,“你看起来好像很冷,很冷吗?”
“……有点。”她忽然像孩子一样迟钝。
“那再抱一会儿。”
“……”可是,很奇怪,也很……难为情。
就是想抱抱你。
就在傍晚,严国正再次被送进抢救室,虽然温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当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就是在透露着某种的恐怖的信息,可严展晴拒绝往那方面想。
抢救的一个多小时里,严展晴忽然出现前所未有的焦虑,她有好几次都按捺不住想要闯进急救室,多亏了沈裴瑛,严展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她面前失态。
但是一个多小时后,温霖从急救室里出来,她看到他那种不寻常的冷静,她愣住了,森森的冷气爬上了脊背。
“进来吧。”
当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严展晴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逃,温霖拉住了她的手腕,有些用力地环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平静地说:“我陪你进去。”
即便在很多年以后,严展晴想起那个场景心里仍旧会对自己产生强烈的悔恨。
原本插在父亲身上的管子已经全部拔掉了,他变得非常瘦,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面如土色,他躺在病床上,眼睛几乎已经全部合上,可是明明还隔着段距离,他却好像感应到自己一般,拼尽人生最后一点点气力,朝她站的方向伸了伸手,手抬起的只是很小很小的弧度,却好像耗尽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