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躺在担架上的,却是保护了她的叶乔。
蒋语抽抽搭搭地小声问申婷:“乔姐姐她伤得重吗,为什么一直不醒呢?”
申婷低声安慰:“你和乔姐姐的位置离爆炸中心远,火云侧面和你们擦过去,不会大面积烧伤,护士说伤口大部分是现场的飞沙走石刮擦成的……”
她说着说着也难以为继,心跳得快要飞出嗓子眼。面前周霆深眸色阴沉,宛若酝酿风暴的深海,将逼仄的空间凝成死寂。申婷看了他一眼,大家都心知肚明,叶乔有心脏病史,连剧烈运动都可能成为发病肇因,遑论是近距离迎上爆炸的声浪。
五分钟的路程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周霆深跳下车配合医务人员抬起担架,送往急诊。护士在交接时语速飞快地沟通关键信息,“烧伤”“病人有心脏病史”“休克”……医学名词混杂在现场围观人群和记者的人声,闪光灯的频率随着救护车一辆辆到来如潮水累积。一切仿佛都像一个虚幻的世界,只有急诊病床上的人是真实的。
叶乔脸色苍白,四肢冰冷,脉搏快而弱,呼吸清浅得难以捕捉。周霆深握着她的手追到急诊走廊尽头,终于被钝重的一声巨响,拦在门外。
指尖还留有一丝凉意,是她的体温,寒意一直透到心底。
当夜,叶家倾巢而出,叶知良携母亲和妻子飞往g市。
叶乔所在的医院正是千溪的工作单位,她这一天难得休息,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赴医院,由于和医生相熟,拿到了第一手消息。陆卿和程姜两人仍在手术中,均为深二度烧伤,程姜因怀有身孕,坚持不打止痛针治疗。蒋语经简单检查包扎后,已经由父母带领离院。
至于叶乔,除少面积的一度烫烧伤外,外伤并无大碍,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医生称心脏未出现排异现象,昏迷是剧痛和惊吓过度所致,只要苏醒便能脱离生命危险。
千溪忙里忙外打听消息,好容易松了一口气,给父母和祖母打饭:“只有医院食堂了,不知道奶奶吃不吃得惯。”
老人家接过去,称这种时候有什么好挑三拣四。千溪低头挨骂,又说:“听说姑父也要来,还有程阿姨。”
叶知良使一个眼色,还没递过去,老人家已经撂下了饭盒,怒道:“他来做什么?嫌气死了知霜还不够,来气我们家乔乔么?”
知霜是叶乔母亲的闺名。叶知良听到妹妹的名字,叹声劝:“徐臧好歹是乔乔的生父,出了这样的事,来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应该什么?”老人家气得老花镜都抖一下,“乔乔出事之后,没见他尽一份心,续弦倒是娶得快。眼下又要有孩子了,哪里管得上……”
千溪母亲及时一声“妈——”打断,带着女儿一起劝,总算把老人家劝回了酒店。千溪母亲留下来照顾老人,留叶知良父女在医院守着。
另一边,由于叶家人都通过千溪的vip通道进入医院,记者找不到叶乔的家属,对周霆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只可惜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太明显,采访要求不待提出就被拒绝。
梁梓娆恰好也在g市,闻讯赶来医院时,周霆深正坐在住院部大厅里,看着墙上无声的新闻画面。
独家播放的现场视频中,叶乔原本依照自己的路线逃生,在意外发生的瞬间,却偏离了轨道,扑向蒋语。被大火和尘埃埋没的镜头中,她的眼睛一闪而过,黑白分明,熟悉得让他五脏俱是一绞。
周父一生清正铁面无私,退休后却屡遭报复。周霆深再清楚不过,正义和善良有时给自己带来的灾难,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