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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你就当着双方父母的面,叫了我一声『欧阳小姐』。”欧阳子鑫轻声地道。
“呵……”武程笑了,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我去拿药,你先好好休息。”欧阳子鑫急了,轻抚武程的胸口。
“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你那毫不客气的一拳头,还大喊,『看清楚!我可是欧阳少爷』。”武程轻笑,欢愉的表情完全沉浸在过去。
“对不起……”欧阳子鑫的声音哽咽。
“傻瓜,都这么久的事了,还道什么歉,而且是我不好。”武程注视着欧阳子鑫,很想摸他的脸,可是手无法抬起。
“不是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欧阳子鑫突然双肘撑在床沿,两只手插进头发里,低下头,喘着粗气。
“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错!”从第一天遇见谢凌毅开始,他的诡秘行踪就应该提醒自己注意了?不是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蠢,为什么我这么傻,为什么我还会爱上你……”
就算在这种懊悔得要死的时候,欧阳子鑫的脑子里还全是谢凌毅的影子,他的心……痛极了!
——就像一道时时会迸裂的伤口!
武程拧眉看着深深陷入自责,无法自拔的欧阳子鑫,非常心疼,从小一起长大,他比谁都要清楚欧阳子鑫的纯真和善良。
但是他生在尔虞我诈的官场,看到他为一幕幕政治争斗黯然神伤,武程就想紧紧地抱住他,永远……永远保护他。
“子鑫。”这种至死不渝的感情是爱,武程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他对欧阳子鑫……早就超出了兄弟情谊。
只要每天能看见他,看着他快乐的样子就好,不再奢求其它……可是妹妹倩蓉的出现,又让他燃起了另一个愿望,如果两家结亲,他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守在欧阳子鑫身边了?
就算一切只是妹妹的单相思,他也决意要促成他们。
武程深感愧疚地摸上欧阳子鑫乌黑柔软的头发,忽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锋利的箭头虽是取出来了,可是它已经撕裂了他的左胸肌和肩胛骨,伤口大到血无法止住。
在武程强忍痛楚以免欧阳子鑫担心时,穿青色长袍的军医进来了,还端着热乎乎的中药和换洗的绷带。
“子鑫,你去忙吧,外头一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武程吃力地道,将帅的帐篷外面,一直吵吵嚷嚷的,有人在为逃出升天感谢天地,有人在争执着什么,更多的人是在饱受伤痛的折磨。
“嗯。”欧阳子鑫也渐渐地平静下来,比起懊悔,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去弥补,他看着年轻的军医道:“好生照顾将军。”
军医欲言又止,继而点点头道:“自当尽力而为。”
离开营帐后,欧阳子鑫直接去了病员们住的大帐篷,一一查问伤情,安抚士卒,又去了杨修那里,杨修现在是他的护卫和属下,欧阳子鑫命他看护元帅帐篷,具体安排了营寨的巡逻,尔后,他还骑马去了海滩,探望驻守在舰队上的军士,以鼓舞士气。
回营寨的路上,欧阳子鑫出神地盯着一排排黝暗的海浪,从遥远的天际,咆哮着向岸边滚动而来,扑向矗立于海边的巍峨岩石,激起一个个巨大的浪花,似乎能洗刷掉一切一样,发出轰然的震响。
欧阳子鑫怔怔地看着,下了马,一牙残月下,海面闪出微弱的青光,诡异地引诱着他。
迈开步伐,呼啸的海风摇撼着他的身子,冰冷刺骨的海水一点点地没上他的脚踝,膝盖,一个巨浪扑来,他踉跄了一下,可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海里走去。
震耳欲聋的海潮声,以及地狱一样的黑色,都让他联想起战场上的厮杀,炮轰声,尖叫声……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双手紧捂住耳朵,他很痛苦,他并不想丢下一切逃逸,可是当他独自一人,再一次被残酷的现实折磨的时候,他就很想被海水吞噬,得到解脱。
夏国千万人口,为什么偏偏是谢凌毅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