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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最近几日,在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城市陆续发生了数十名蒙面黑衣人用催泪弹和汽油弹冲击警察局、市政府办公厅、甚至是医院、学校的骚乱事件,导致多个城市被迫实行宵禁,大大影响了市民的日常生活和城市的旅游收益。
有新闻媒体说,这是忍无可忍的克里姆林宫向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金融垄断者开战,是正义之战!但也有人说这只是政权斗争,因为帕西诺家族显然与多名政要、甚至副总统都关系密切。
一些八卦新闻频道则在兴致勃勃地研究帕西诺家族究竟有多富有,而当它垮台后,这些金钱——包括那遍布世界各地的不动产、石油公司的流向会是如何?
英国一家网络媒体,把帕西诺的下落不明的独生子——阿列克谢·帕西诺,比喻作末代沙皇的女儿安娜斯塔西娅,说他是成人世界金钱与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于是,十数万俄罗斯民众在网络上联名请愿,要求俄罗斯政府保护这个不幸的孩子,他们还要求国际刑警组织以及CIA也加入到搜寻阿列克谢·帕西诺的队伍中去。
很快,各种悲情的阴谋论也纷纷出炉。流言、臆测不仅横行于电视,还在网络上飞速蔓延,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有一个曾经被帕西诺追求过的美国模特,竟然在夜间的脱口秀节目中,大谈她和帕西诺的浪漫情史、甚至是上床的细节来给自己增加曝光率。
其他一些小道新闻更是不胜枚举,仿佛一夜之间,全世界的人都只关心一件事,那便是莫斯科发生的“和平”政变。
“——今天,莫斯科的公办学校依然是放假,流连在红场上的外国游客也依然不多,但我们可以看到街头的车辆穿梭来往,交通秩序已经没有再受到暴民骚乱的影响……”
看着金发碧眼的女记者滔滔不绝地报道着克里姆林宫附近的人流和交通状况,晏子殊陷入了沉思。
他一早就觉得,不管FSS和俄罗斯政府准备得有多充分,认为可以不惊动任何组织就完成“猎狐行动”,但事实是,等到帕西诺的支持者反应过来,这次“和平革命”的后遗症就会像大地震后的海啸席卷整个俄罗斯社会。
最开始的街头暴力冲突可以用防爆警察镇压,但是,若以后冲突从地面转到地下,由短时间的暴力斗殴变为长时间的街巷“游击战”,甚至从国内延伸到国外(帕西诺家族在欧洲和美国也有支持者),到时候FSS必定会疲于应付。
帕西诺家族掌控俄罗斯经济命脉几十年,已经是一个涉及军权、政权、金融系统的帝国,它地面下的势力就像莫斯科四通八达的地下轨道系统,不是一次“猎狐行动”就能彻底铲除的。
不过,晏子殊想,已经摆出强硬姿态的俄罗斯政府是不会让混乱的事态持续下去的,最终,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帕西诺家族会彻底地从俄罗斯民众的眼前消失。
可是,当今国际局势千变万化,别说五年后会发生什么,就算三年后,俄罗斯政坛会否再度发生大的变动,也无人知晓。
时间拖得越长,对FSS和刚刚才经过大换血的俄罗斯政府越不利。
等到发现事态可能有失控的倾向时,FSS就会对外寻求帮助,国际刑警组织会是他求助的对象之一,因为帕西诺犯下的大多罪行都是在俄罗斯领土以外的地方发生,比如贩卖军火和毒品,但是,国际刑警组织能做的有限,另外一些见不得光的、涉及国家机密的事情,就需要一个特殊的、更强大的人或者组织出手相助。
这个人或组织必须在欧洲和美国都有话语权,人脉深广、杀伐果断且行事低调,此外,对东欧的各大黑手党家族都有影响力。
这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美国中情局,另一个就是……
晏子殊将上半身后仰,缠着绷带的脊背碰触到的不是枕头,而是卡埃尔迪夫宽阔敦实的胸膛,卡埃尔迪夫的双臂正穿过他的腋下,为他扣着一分钟前刚换上去的深蓝色格纹棉质睡衣的钮扣。
这些事本该由护士来做,但自从晏子殊醒来后,就基本都是卡埃尔迪夫在做。
不论是用消毒过的热毛巾替晏子殊擦拭全身,或者在病床上帮助晏子殊清洗头发,按摩僵硬的腿部肌肉,卡埃尔迪夫都做得得心应手,他温柔似水且细心,从没有让晏子殊感觉到一丝不适。
只不过,尽管卡埃尔迪夫本人表示不介意,晏子殊却始终拒绝在病床上使用便盆,而是要求卡埃尔迪夫将他搀扶去洗手间,在询问过医生的意见之后,卡埃尔迪夫才将晏子殊抱下了病床。
“抱歉,我们现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
偌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喋喋不休说着欧洲各国政府对此事件看法的女记者,突然面色一变,紧按着耳麦,播放起紧急新闻。
原来,就在五分钟前,莫斯科巡警在地铁站的候车站台发现了一个疑似炸弹的黑色帆布背包,顿时引起了乘客们的恐慌,与此同时,有几个蒙面的年轻人在公立图书馆里投掷了自制的催泪弹,引发了火灾。
晏子殊眉心紧拧,出神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乘客在拥挤的地铁站中惊恐地尖叫,互相用力推搡,争先恐后地逃出地铁站。
许多穿防弹衣的警察在地铁站里积极地维持秩序,大量消防员和防爆特警也已待命,但这样的阵势显然并不能安抚受惊的市民,人们仍然惊慌失措,还有不少人站在路边,掩面哭泣。
卡埃尔迪夫伸出手,按了一下床头的无线遥控器,那些尖叫不断、混乱不堪的画面顿时消失,变成了一个优雅的交响乐团在夏乐宫剧院演奏维瓦尔第《春》的场景。
悠扬动听的音乐,霎时疏解了病房里紧绷的气氛,晏子殊轻吁口气,后颈枕靠着卡埃尔迪夫的胸膛,问道:“FSS的局长,来找过你了吧?”
“嗯。”卡埃尔迪夫轻声回应,帮晏子殊扣上最后一粒钮扣。
“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卡埃尔迪夫淡淡地说。
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完,如若不是他除掉了圣战兵旅,牢牢压制住东欧的黑手党家族,以及,做了许多FSS的特工不愿意弄脏自己手的事情,安尤科夫局长现在面对的岂是街头的一点骚乱那么简单。
并且,他还许诺不杀帕西诺,保证除了FSS以外,包括CIA、ICPO都无法插手“猎狐行动”。让俄罗斯政府能够顺利地接手帕西诺的一切资产,而不造成大规模的失业潮和社会动荡。
他做得已经够多了,其他的、毫无利益的事情,卡埃尔迪夫一点都不想做。
“兰斯,虽然我知道……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但是,”晏子殊略转过头,看着卡埃尔迪夫那俊美如神祗的脸庞,“电视上那些人,他们是无辜的,如果你能够帮到他们……我是说,假若你对我的温柔和体贴,能分一些给别人,我会更加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