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过笑得前仰后合,挪过屁股坐到她身边,她身上有淡淡的幽深的香味,能闻出来是晚秋新开的丹桂,跟蛋糕甜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是新奇又曼妙的组合。
她吃东西很不小心,嘴角染上了化开的黑色巧克力,段明过用手轻轻擦过,声音轻如羽毛地一同擦过她耳廓:“真脏,真难看。”
诚然这后一句是完全不走心的,不真诚的。她脸红成熟透的柿子,鼻尖脸颊耳朵都挂着赤红色,洁白的小牙咬住下唇,一双眼睛躲来躲去,不知该看哪里。
哪一面都好看,哪一面都可爱,段明过听到自己微重的呼吸,还有不受控制的心跳捶动如雷——他握着拳头坐回去,说:“老师来了,好好学习。”
长得好看的人多是犯规的,这一幕分明平淡如斯,映在段明过波动的心湖上,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段明过在各种颜色、各种场景、各种姿势的梦里,一次又一次地见到她那张过于充血的脸,也一次又一次地听到她那声柔软的……
明过哥哥。
褚静说“没想到后来是你跟她结婚”,那段明过也就当成是一次意外。
他抽了一张纸巾送过去,说:“也算是缘分吧。擦擦,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爱弄脏嘴。”
褚静笑着接过来,说:“祝你们是走到白头的好缘分。”
段明过刮一刮眉角:“借你吉言。”
褚静情绪低落,见证过别人的爱情,便更低落。她索性放下叉子,撑住头,说:“明过,如果她没有怀孕,你会娶她吗?”
段明过被问得眉心一蹙,觉得有些被冒犯到。
褚静却也并不是一定要他回答,因为很快就自问自答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男人终究还是讲究传宗接代的。你说明泽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听说那个女的已经有了,我却连去求证的勇气都没有。我是真怕啊,如果她真的有了,明泽会怎么样,会不要我吗?我要是跟明泽离婚,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褚静情绪激动,说得面色绯红,脑仁冒汗,段明过只有站起来,去按住她肩膀,一遍遍安慰:“不要着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褚静拿手搓脸,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带着哭腔道:“有时候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结婚……我以为你们兄弟俩会一样的,原来,根本不一样。”
她忽然抓住段明过的手,如溺水的人抓住树根一样,一张脸上带着柔弱的美丽,她很轻地问:“明过,要是那时候我不跟你哥哥在一起,我们会走到最后吗?”
***
段明过到家的时候,只在餐厅亮着一盏灯,房间里只有月光的痕迹,乔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她卸下浓妆,一脸素净,纤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呼吸平静而缓慢。
段明过用手在她脸上扇了一扇,笑着往外走,自衣帽间里随便拿了一套家居服,借用了客厅的卫生间洗浴。
段明过前几日从段家搬了出来,连带着,让人将乔颜的行李也一道收了过来。今天电话里通知她的时候,她十分意外:“别墅这么快就装修好了?”
段明过解释是新租的一户平层,跟她定的那套龙脉豪宅相比,是稍微差了一点,不过比起她家的蚁穴,则要好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