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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榻上的柳迎春自然也知道她娘并不是真怪罪她。但是她还是鼻子中哼出一声不屑,冷嘲道:“她算哪门子的长辈啊?是逢年过节给过我封红呐?还是平常没事儿送我衣裳首饰呐?她想当我的长辈。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哼!”
出乎意料的,刘氏并没有对柳迎春的说辞有些微的微词。想来,她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儿子是远近驰名的秀才老爷,她闺女是镇上最大的罗家少夫人。张大媳妇儿在她跟前儿算个啥?不就是跑跑腿,使唤使唤当枪使的丑角儿吗。
她嘴上说张大媳妇儿算是她闺女的长辈,但心里可不承认,要是真就这么承认了,岂不是说,张大媳妇儿是和她一个辈分儿的吗?
按照寻常人家来说,她们辈分儿是一样的,但止不住她会生孩子啊,她生的孩子,不管男女,放眼十里八乡,都是顶优秀的。
所以刘氏心里从不认为张大媳妇儿有资格和她平起平坐。
“娘,我不等了,你让她来。”迎春气哼哼地有些急躁。口中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丑妇。
“额”这下子,刘氏有些张口结舌了,要是以前那个在柳家老宅里的翠花儿的话,她让她嘎哈,她一定不敢推辞的。但现在这个丑妇,她还真是有些拿不准咧…
忙安抚身边儿这个小祖宗:“别急。娘去张大家里看看去。”
“去张大家里有什么用!哼!娘,你就通知那女人,让她来见我。”柳迎春越发的不像话了,“让二房的两个混小子去叫。”
刘氏听说是让二房的人去叫,心里那根弦暂时松懈下来,…也好,就让二房的人去试探试探那边儿的态度。
要是能叫过来,那最好不过了。可要是吃瘪那也是二房倒霉催的,不干她的事儿!
刘氏刚开心一会儿呐,那边儿门口就窜来一个影子,“大姐,让俺去叫。”
柳迎夏就冲了出来。
“不可”
“行!就让你去!咱们迎夏最能干了。”刘氏刚想说“不可以”就被柳迎春的声音盖住了。
刘氏还想说啥子,柳迎夏一溜烟儿,就拔腿跑了。
屋子里,留下神色两异的母女俩。
许久,刘氏才轻轻吐出两个字:“为啥?”
柳迎春木着脸反问:“什么为啥?”
“她是你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一次,柳迎春笑了:“是呀。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都是同一个爹同一个娘,为什么我要这么倒霉地嫁到罗家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她?!”
刘氏的心狠狠抽了一下,讷讷说了一句:“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岂知,柳迎春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和刘氏一起感慨世事无常,艰难都过去了。
刘氏的话就像是压沉木船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地刺激了柳迎春。她顿时拔高嗓门儿,似哭似笑,似悲似喜。尖锐的嗓音直戳刘氏的心肝儿。
“过得好?这是哪门子的好?娘,你知道当初我嫁过去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嫁过去的吗?你知道我是被压着成亲的吗?你看见了吗?夫君他身体不好,成婚的喜堂上只有新娘没有新郎!娘。一个女人,一辈子成亲的大事,这辈子就那么一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