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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娘吃着饭,沉闷了一会儿,说:“等打了厚霜就叫他来咱家吧,梁子把他托付给咱们了,咱们可不能疏忽大意。”
仲平点头道:“嗯,这事我会记着的。”
“仲平,吃过饭后,你去把那些上半年来咱家织线衣的妇人们都叫来吧。如今已到秋至,可以开始织线衣了。正好家里还有好些线料,让她们来领回去织。”
仲平身子滞了一下,稍后便道:“大嫂,要不……今年这个买卖就算了,你还有三个来月就要生了,别为此事操心了。”
樱娘摇头,“这事费不了多少心思,我自己又不织,不累的。只是你得赶紧学会赶马车,到时候去乌州的事就得靠你了。”
仲平知道樱娘做了决定是不会改的,只好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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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明与梁子来到蕴州干活也有一阵子了,虽然每日埋头苦干,还好身子能撑得住。
每日都是天黑后才收工,他们吃着干干的窝窝头,再喝一碗漂几棵青菜的汤,就算是一顿晚饭了。
吃过饭后,其他人都钻进帐篷睡觉去了。累了一整日,有些人是倒在地铺上立马就睡着了,还有人围在一起玩牌,也有人将头埋在枕头里哭。
伯明与梁子想唠唠嗑,怕吵着他们,便来到帐篷外坐着。
“大哥,我今日瞧见监头手里的别宫图了,各种宫殿楼宇繁复不穷且不说,好像还要造大湖和建塔宇。听说圣上对皇宫越来越不满意,才想着建一座别宫,若是建出来他甚觉满意的话,或许还会迁都到此。我寻思着,按这么个建法,怕是五年咱们都回不了家了。”
这也是伯明灰心的缘由,其实他今日也瞄见了那副图,想到樱娘在家里殷切盼着他回家,他心中酸楚得无以言表。
梁子见伯明伤怀,安慰道:“这只是我瞎猜的,或许不要那么久。这不是有好几万人都在铆着劲干么,谁都想早点回家,不敢懈怠的。”
“怕是累死累活地干,没个五年也是难以完工的。这还只是图上画的,说不定哪一日圣上想出什么新玩意,又要建这个建那个,回家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伯明越说越灰心,都有些哽咽了。
梁子见伯明才来一个月就有些撑不住了,他真的很为伯明担心,如此长期忧郁下去,怕是要生出病来。
他心里负担没伯明那么重,虽然他记挂着老幺和他娘,但是不像伯明那般思念深重。
梁子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地上,感慨道:“还是不成亲好,你瞧这一批来的人,成了亲的个个愁眉苦脸。但是和我一样没有家室的,都没心没肺似的还过得挺悠哉,只要不饿肚皮就行。”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打闹和骂人的声音,梁子坐了起来,“好像哪个帐逢里又有人打架了。”
伯明手里拔着地上的小草揉捏着,心里想念着樱娘,根本就没太在意别人打架的事。因为每隔几日都会有人打架,大家都习惯了,反正打打闹闹就完事了,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谁的脚太臭了,或是谁睡觉爱打呼噜了,谁在吃饭时抢菜吃了,这都能成为打架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