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这样的天赋,却没把对手放在眼里什么的。”龙马慢吞吞地说着。
他们是不一样的。龙马也好,其他人也好,就算是在比赛前“大放厥词”,那也是出于战略意义上的“轻视”,说到底,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能够击败对手。
而不二呢,着难以捉摸,事实上,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是否放在球场上,是否有将你视为“对手”。输赢对他来说也没那么要紧,当然,他会争取胜利,但并不会被逼到穷途末路他并没有发自内心地渴望追求胜利。
他能赢,只是因为他足够强而已。
“这样,会输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龙马继续说,“毕竟,总会有更强的对手出现。不拼死去做的话”
她眨了下眼睛,愈发能够理解从纲吉那里听来的话了。
抱着必死的觉悟,好像听起来有些夸张得过分。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任何事情,走向竞技的巅峰,都是在追求突破极限的过程,怀着留有余力的心思,是走不到最后的。
龙马停顿了一会儿,改口问“那个猴子山大王,挺强的吧”
不二只是静静地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睛如同身前身后的海水一般,湛蓝得趋向深沉。半晌,他才回答道“是啊,迹部很强。”
“也不会比部长更强了。”她没忍住,小声嘀咕。
不二听得笑起来,表情也重新变得柔和。
静谧的月光令他的头发微微发光,像是笼罩了一层光环。他低头理了理手上的护腕,汗湿后黏在皮肤上颇有些不舒服,干脆摘了下来,交叠握在手里。
“今年,自从越前你来了以后,就变了很多呢。”
龙马警觉地了他一眼。
这说的是整个网球部呢,还是不二他自己
“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到团队中,原来的大家也会因此被激发出更多的力量吧。”
“说得我好像鲶鱼一样。”龙马吐槽。
“某种意义上,是这个道理。”不二一本正经道,“被驱赶的沙丁鱼会摆脱被憋死、闷死的命运,为此不也应该感谢它吗”
“但最后的命运都是被吃掉吧。”她指出。
不二说“那也是死得其所。”
“”龙马评价,“这鸡汤好毒。”
不二完全没有被吐槽影响,自顾自地说出来,心情也变好了。
到底是何时感受到变化的呢他一时心思恍动。近在眼前,龙马仰起的脸被手心托着,脸颊微微鼓起,显得俏皮又有些娇憨虽说这个词并不适合描述她。但他却不适时宜地想起了那天,她奋力扑过去救球,结果被断裂反弹的球拍刮伤了眼皮。
那时候网球部的大家都慌了,她本人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她顽固地挺腰坐直了,嘴唇微微抿紧,唯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依然十分明亮,好像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她要上场的决心。
如果你问,有必要吗她反而会疑惑你这个问题,有必要吗
那么一个眼神,不二就知道了,手冢对这位后辈的偏是从何而来。
天才都是寂寞的,不二并不怕孤独,但他逐渐发现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么的相似。当河村咬牙为他挡下对方的波动球,手臂发抖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比赛,但等到下一次,河村独自一人站在赛场上面对桦地时,不二便再没有立场说出那样的话。
上一回,他对龙马说,大家都在努力,自己也不能落下。其实,不仅仅是落下,危机感如潮水般朝自己袭来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很可能会被他们所有人抛下。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我想,”不二逐渐从思绪中回神,慢慢说道,“人都是怕孤独的。”
龙马的目光又从远处的海面拉回来,一脸问号地歪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疑问“不二学长,你又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