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也是她唯一任性一次。
明知道他醉得神志不清,却留在了他的身边。
因为相处多年,彼此太过了解,大婚之后,他便会是她的夫,她将是他唯一的妻,而她将再无机会。所以自私也好,任性也好,哪怕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也好,她只想放纵一次,纵使抛弃所有,也不后悔。
58
还未进到书房里面,距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沐墨瞳便清晰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睿儿的,和凌玄戈的。
绯云但有地看着沐墨瞳停下了脚步,轻声道,“娘娘,要不我们过会儿再。。。。。。”
沐墨瞳轻抬了下手,打断了她的话,微微皱眉,面上一种微妙的情绪隐然浮现,随后还是移步走了进去。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孩子的眼中偶尔闪现愉快骄傲的光芒,而身边湛然若神的男子正握着他的手执笔在案上书写什么,神色端凝严肃。
徐步走进去,下一刻,那个沉稳的身影一凝,侧目向他看过来。
金案边凌玄戈一身藏蓝色常服,如水的面料上绣着蝙蝠团纹,襟口是缠枝六瓣宝相花,白丝绣成的花瓣参合缕缕金线,低调的华丽沉郁之气。若非腰间系着明黄的丝缔,拴上彩绣表袋,雕龙的汉玉佩饰,或许这个样子更像一个寻常的世家公子。
睿儿也看见了她,立即惊喜地叫道:“墨姨。。。。。。”随即向身旁的凌玄戈瞥了一眼,改口道,“母后,你怎么来这儿了。”
沐墨瞳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来看看睿宝宝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打搅到陛下给你上课了?”
“今天不算上课。”睿儿显然很开心,“父皇难得有空,便来指导我练字,刚刚临了一幅帖。”
沐墨瞳微笑着走上前,看见红木案几上的一幅行书,有些意外:“临的是王羲之的《兰亭》么?”
“嗯。”睿儿的眼中灼灼有神,“母后觉得如何?”
“我虽不擅行书,不过也能看出睿宝宝是练了许久了吧。”沐墨瞳惊讶于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天分。
转目看到旁边一份素白纸签上整齐的墨迹:“这是皇上写的帖?”
“嗯,是父皇的,”睿儿点头答道。
“皇上的行书一向不错。”目光划过白签上放纵流动的字迹,收放自如,疏密得体,浓淡相宜,实属难得的佳作。
睿儿挽着沐墨瞳的手道:“母后,你也来写几个字吧。”
看到那张微仰起的笑脸上满是期待的样子,沐墨瞳无法拒绝,遂自笔架上取了支紫毫,静思片刻,落笔纸上:“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字迹风骨铮然,龙游凤跃,姿态优美,却是一手工整的隶书。
睿儿认真看了会儿,转向凌玄戈问道:“父皇,您觉得母后的字如何?”
狭长的凤眸犹如珠光闪烁,暗澜悄然迭起,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却是极其简短的话语:“不错。”聚散苦匆匆,知与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