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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晨光集团的财务来了。”她终于说出了一大早为什么要送安文花了。李护士长眼里闪过几许潮湿,“姐妹们很感激你。”
“你们同情刘晴?”安文并不显得高兴,眼睛里有些探循的味道。
“当然,……”李护士长又开始滔滔不绝,可也没有脱出昨天安文对刘晴说的那些话的范畴。看来她们并不是同情刘晴,而是被安文的话而感染着。安文笑了一下,彭宇觉得安文那点笑容更类似于嘲笑,她在嘲笑护士们,她甚至没有隐藏眼中的那点鄙夷。彭宇终于承认到自己从没认真的认识过安文。
“李护士长!”安文终于打断了护士长的话头,她低头想了一下,应该是想隐藏住那点鄙夷的眼神,再抬头时,她眼里多了几许温顺,“李护士长,谢谢你和他们的好意,把花拿到刘晴那去吧,她应该比我需要你们大家的支持。”李护士长并没注意安文在这几分钟里细微的情绪变化,她很高兴的捧着花瓶出去了。彭宇注意到安文从头到尾也没碰过那些花,就像自己送过她的那束花一样。
“你还是不喜欢花!”彭宇有些感叹,为刚刚的那束马蹄莲,为那束没缘送出的‘红衣主教’。
“我喜欢花,没有女人不喜欢花。”她笑了一下,穿上白大褂,伸手去拿听诊器,可是拿到一半,她又缩回了手。她走到了窗外看向了窗外,脸上出现了几许迷茫。
彭宇突然很想和安文聊聊,可是他又想不出能聊什么,问她为什么不要那束花?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她不接受护士们的感激,因为一个没人能理解的理由,是个什么样的的理由呢?安文对那个女孩子的好意似乎有点太明显了,她从没有这对过和她生活无关的人。对,安文不管闲事,她只会出于什么理由,才会帮助别人。那个小男孩是因为董明的妻子因跳楼而死,而那小孩的母亲有一句话触动了她!刘晴呢?和安文一样穷,可是她对刘晴一点感觉也没有。她不想救她,她表现得过于明显,她不想救这个生命,可是当她看到刘晴无生命的躺在那里时,她还是伸出了援手。她不要刘晴这样死去,可是她却厌恶护士们对刘晴的同情。彭宇真的对安文越来越费解了。
“看窗外你有什么感觉?”安文没有回头,对着窗外突然对彭宇说到。
彭宇走向前,十一楼向下看,他看不出什么,他平时也没时间,心情去看窗外的风景。这是中心城区,高楼林立,这儿并不是最高的地方,想看风景也不该在这里看。能看到的不过是无尽的房子和像蚂蚁一样的人群在穿梭,也不知道他们为谁辛苦为谁忙。彭宇摇摇头,笑了起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这样感性的时候。看来,悲伤也会传染。
“你不觉得那空地在诱惑我往下跳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有点像是呓语。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飘乎,他猛的回头看着安文的脸,她的眼睛里也满是不确定的东西,第一次在安文的脸上看到迷茫。安文并没有看他,她的眼睛还停留在楼下的那片空地。
“安文……”彭宇觉得自己有点胆战心寒,安文此时给他的感觉是她可能性随时会跳下去。
“我没事……”她轻轻的叹息着,看了一眼彭宇,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去,看安文离窗子远了,彭宇才定下了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安文对彭宇笑了笑,轻轻的一吐了一口气,“你和以前一样!”她没有头没尾的这么冒出一句,让彭宇又是一愣,对他来说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令人费解了。
“我喜欢你,彭宇!”安文轻轻的的低语着,眼睛又飘向了窗外,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天空,发呆,可是她还在继续说着,“我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不是说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总会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吗,我对你也有。我喜欢你的单纯,看着你单纯的笑容,我会觉得自己还是纯洁的。人对自己得不到的永远会有一种莫名的渴求,我平凡时,渴望成功,我视你的爱情于草芥,于是我失去了你,也失去了纯真;老董是识我最深的男人,我可以在他面前无拘无束,可我还是放弃了,因为他无情,对爱他的女子,他都太无情,我不想成为赵清第二;再就是我丈夫,一个和我一样,一辈子追求着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不过他在临终前,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对他是最重要的,阿尔房斯珍惜了一辈子的家族头衔和古堡,在他临终前放弃掉了。因为他心里认为儿子和我更重要。他不要在他身后,我和儿子受到他族人的责难。他教会了我如何取舍;五年了,我离开了五年,我还是回到了老董的身边,我以为我喜欢他,因为喜欢他,于是回来了,我必须让他来适应我,跟随着我的脚步来走。我看似自信十足,其实我也是惶恐不安,我并不肯定五年了,老董是否还会喜欢我,我也不确定,五年来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一个让他舍不得的女人。我甚至不肯定自己是不是爱他,还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舒服,才会选择的他?我的人生充满了不确定。”她再次叹息,看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叹息着。仿佛那天正代表着她的心境。
“可是你喜欢老董,对不对?”其实彭宇自己也不确定,他是从安文一回国就投入董明的怀抱中推测。
“因为他是我儿子的父亲!”安文回头看着彭宇笑了笑,她如愿看到了彭宇的瞠目结舌,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开学两个月时发现自己怀孕了,而那时我的学习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从未那么没自信过,我想干脆回国生孩子算了。如果老董知道我有了孩子,他一定很高兴。我想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我。可那时阿尔房斯中风了,他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律师,我救了他。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于是要求和我结婚,主要是他不想那些族人,得到他的遗产。用他的话说,他就是扔到水里也不便宜那群狼。我告诉阿尔房斯,我怀孕了。我正打算让我男朋友到这儿来接我。他笑了起来,问我,‘你是希望你的男朋友因为爱你而接受你;还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不得不接受你?’他是个极聪明的男人,于是我因为这句话而嫁给了阿尔房斯。一方面我要照顾他,一方面他可以给我的儿子一个家,一个合法的身份。老董曾经说过我,说我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女人,我知道,我也承认这一点。我一直认为自己很理性,我以为自己总能理智的作出正确的选择,其实我错了,我认为正确、理智的选择往往是错误的,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
彭宇似乎有点明白了,细想想,他也开始不确定了。人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在心里轻轻的问着自己。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刘晴吗?”彭宇想了一会的问着。
“为什么会这样想?”安文的表情有些让彭宇吃惊,她似乎反应过度了。